黎乔撑起身体,转头看向声源处。
一大群正道修士正围着一个白袍老者,满目警惕地对他严阵以待。这群人脚下不远还躺着一个断了气的修士,当胸插着一把长剑,血已经流干了,在身下石板洇出深黑色的一团。
“回来。”黎乔掐了个清洁咒,从指缝里弹掉这些时日以来落下的灰尘,顺便朝地上吩咐一声,那长剑便撒娇似的“嗡嗡”两声,从修士胸口拔地而起,直冲进黎乔手里,还想亲昵地贴着他蹭蹭,被黎乔嫌弃地也打了个清洁咒,才蔫头耷脑地歇了。
“你、你这魔孽,竟无故指使你的魔剑杀人!”那群正道修士中有人按捺不住,隐在白袍老者身后嚷道,“如今你非但毫无悔改之意,还与魔剑这番亲昵作态,你、你泯灭人性、其罪当诛!”
“这可不是魔剑,”黎乔丝毫不在意正道修士一口一个“魔孽”,只随口纠正道,“这可是玄天门放在剑冢、万年无人拔出的仙剑。就算你们眼热它偏偏认我当主人,也不能空口诬赖它是魔剑 掌门老头儿,你说是吧?”
黎乔的目光落在人群最前头的白袍老者身上,老者身后有正道修士怒道:“魔孽,你竟敢对玄德掌门不敬,果然是无师无长、不懂尊卑的东西!”
玄德道人是玄天门的掌门,如今有合体期修为,算起来还真曾是黎乔半个师尊,不过黎乔满不在乎,他承认的师长,唯有师兄沈堰一个罢了。
玄德道人摆摆手,示意身后那人噤声,他微微捋须,一副仙风道骨姿态:“贫道此来,一是想为王道友讨回公道,二是令你交出魔功秘籍,免得让更多人为祸苍生……”
黎乔轻轻“嗤”了一声,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话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解释一万遍自己就是从娘胎里带的也没用,这群人压根不在乎什么冠冕堂皇的避免为祸苍生,不过是觊觎他那轻轻松松就能一日千里的捷径罢了!
“老头儿,我愿意在这跟你废话,”黎乔毫不客气地打断玄德道人,说道,“只不过还想问你一句,我师……沈堰,他还活着吗?”
以他目前的处境,他不能对沈堰表现得太亲近。
“交出魔功秘籍,”玄德道人一脸的悲天悯人,“贫道可以让你在死前再见他一面。”
……这么说,就是还活着了。
黎乔脑海中难以控制地浮现沈 温柔的脸,以及脱出世界之前,他在耳边听到的那一声“阿乔”,神色中闪过片刻的迷茫 看来,只有亲眼见到沈堰本人才能知道了。
“玄德掌门莫要可怜他!”“杀了他,为王道友报仇!!”“将这魔孽剥皮拆骨,叫他尝尝厉害,不信他不说出魔功秘籍 ”
玄德道人背后的正道修士们却显然又恐惧、又匮乏耐心:黎乔平白无故能从重重术法禁锢中消失又出现,还能指挥仙剑杀人,他们不及早将他控制住、剥夺力量,着实是难以心安!
“厉害?”眼见玄德与身侧数位高阶修士上前一步,准备再次动手,坐在高台之上、被重重阵法咒术禁锢的年轻魔尊,忽然牵起嘴角,轻轻问道,“所以说,谁能叫谁尝尝‘厉害’,谁就拥有裁决对方生死的权力,这是你们也认同的道理,是吗?”
“修真大道,强者为尊!”玄德道人冷声斥道,他再上前一步,感受身后逐渐散发出来的、属于大乘期修士的威压,心内安定无比,“你既已堕入魔道,还来跟我等讲这些凡俗的正义,未免天真纯善了些……”
“不是为了说服你们啊。”黎乔唇边忽而绽出惊心动魄的一个微笑,在识海中对系统轻声道,“……只是想在师兄那儿搪塞得过去而已。”
在玄德道人骇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黎乔周身的空气骤然撕裂,一股巨大的狂风平地而起,天际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刚才还分明只有化神修为的年轻魔尊,修为暴涨,从化神到合体、合体到大乘、大乘再到渡劫!
黎乔的神识已经到了渡劫期,他这副身体又是天生地长的适合修魔的绝佳材料,再没有任何“排异反应”,修为一路暴涨到渡劫大圆满!
玄德道人身后的大乘修士,能混到这个修为,早就是见风使舵的一等一好手,见状顾不上惊骇,立刻使出一道遁光,转瞬已到千里之外。
其他刚才还在叫嚣的正道修士,见大乘大能都望风而逃,更是吓得两股战战、汗出如浆,反应快的已经使出法宝,准备有样学样溜之大吉
然而渡劫期圆满的修为,在整个摩诃大世界都是顶尖中的顶尖,除非真仙下凡,黎乔再难有敌手。
一力降十会。
数个刚刚遁走的修士被轻而易举地拘了回来,从黎乔身上的伏魔索寸寸崩断开始,上万年玄铁、屿石、连带着修士们痉挛恐惧的心脏,一并化作齑粉。
*
“圣尊,这已是我等穷尽正道九门十二派所搜罗出来的宝物了,实在力不能及、万般无奈,还请圣尊海涵……”
宽阔幽深的魔殿中,几名年轻的正道修士正跪在下首,眼里虽有不忿,头一个个却埋得极低,生怕被黎乔看见。
自从黎乔在瀛洲岛上大开杀戒之后,正道的壮年修士几乎被他清洗一空,而剩下那些正道修士,要么从一开始就没参与对黎乔的围剿,要么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摩诃大世界中,其余极稀有的几个渡劫老祖,早就不问世事、一心专注飞升,绝不愿在这时再平添心魔,不可能出世与黎乔为难。所以,黎乔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修真界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