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中的人自然不敢怠懒,能留下的都留下来协助陆俞铮,所以晚膳过后便查出了那人的底细。此人名叫董归,二十七岁,西北人,十年前因科考来的京城,后来有过功名,一直在京城衙门里做闲差,直到不久前出事被拿。

“还是不肯说?”李堰问道。

“是,用过刑了,一句话都不吐。”陆俞铮道。

李堰面上带着冷意,开口道:“无妨,休息一会儿。”

陆俞铮给亲随使了个眼色,对方领命而去。

“说来也奇怪,既然他有一个十方这么大的孩子,又在京城衙门之中谋职,怎么会没人知道他家里还有谁呢?”李堰冷笑道:“难道他从不与人来往?”

“董归为人低调谦虚,在京城衙门非常不起眼,也没有往来过密的同僚。”陆俞铮道:“平日里他与衙门里的人也不过点头之交,确实没人在意过他家中的情况。”

说起来也巧,正是因为他什么背景都查不到,这才在众多犯人中显出了突兀。

若他也同别人一样,家中妻小都备案在册,陆俞铮还真没那么快怀疑到他。

此时有人来报,说柳将军求见。

李堰闻言一怔,忙亲自迎出门去。

“怎么面色这么差?”李堰问道。

“长话短说,人找到了是吗?”柳临溪问道。

“是。”李堰道:“就是前不久因为疫症一事压了折子不上报被陆俞铮扣起来的人,叫董归。”

“疫症?”柳临溪闻言皱了皱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却不太清晰。

他只得先将那个念头放下,开口道:“那日山洞里那个人死了,他临死前来找我做了一笔一交易,我虽然不信任他,但此事事关重大,不敢耽搁。”

“那个人死了?”李堰问道。

“他亲自找的我,求我保全十方母亲的性命,话说完就服毒死了。”柳临溪道。

李堰这一惊非同小可,万万想不到董归一直不肯透露的人,竟然自己找上门来,还服毒死了。好在柳临溪安然无恙,若那人欲对柳临溪不测……此事想想都让李堰害怕。

“他叫周回,应该是十方的父亲。”柳临溪道。

“他跟你做了什么交易?”李堰问道。

柳临溪深吸了口气道:“他说二月二,西北战事会再起。”

“什么?”李堰道:“西北……董归便是西北人。”

柳临溪闻言皱了皱眉,感觉很多事情似乎已经渐渐露出了眉目。

“我今日见到周回,见他蓄着胡须,皮肤黝黑,身材高大……我在想,有没有可能他并不是大宴人?”柳临溪道:“西北与我们交战的是大周,周回……大周……难道他是大周人?”

“大周倒是没听说有周姓,但他的名字很可能是假的。”李堰道:“此前我还有些想不通,心道董归是大宴人,为何要压着上报疫症的折子,做这种有损我大宴的事情?但若如你所说,周回是大周人,那此事便说的通了。”

“你是说,周回策反了董归,为大周做事?”柳临溪问道。

“若非被人蛊惑,董归一个大宴的子民,万万没有做此事的道理。”李堰道。

柳临溪想了想,觉得这个逻辑似乎是说得通的。古往今来,无论是话本故事里,还是小说电影里,国/外/间/谍利用感情相互策反为国牟利的事情并不少见。若真如李堰猜测,是周回蛊惑了董归,私自扣押了关于疫症的折子,那么这件事情背后的主使便是大周。

“可是……大周与咱们在西北交战,京城与西北相隔千里,即便是要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这也太迂回了些吧?”柳临溪道:“京城的疫症就算死的人再多,也很难波及到西北。”

李堰皱了皱眉,一时也有些没太想明白。

“董归呢?你们什么都没审出来?”柳临溪问道。

“嘴很硬,怕用刑太过把人搞死了。”李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