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为 个旁观者,看到那缓步穿过回廊的玄衣青年走到了少年的自己面前,桃花簌簌落下,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片刻后青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自己”对这个动作本能地不喜,下意识偏过头去,可惜没能躲开,被弄乱 头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头发。

青年又低声说了句什么。因为背对着程榭之的视线,程榭之没法得知对方话语的具体内容,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他看见“自己”蹙起了眉,耳根隐见薄红。“自己”毫不犹豫地拔剑而出,招式凌厉干脆,剑锋利落,远胜这个年纪的普通人。只是在旁观的程榭之眼中还是显得青涩,毕竟年纪太小了。

玄衣青年大抵也是同样的想法,不紧不慢地抵挡着剑招,显得游刃有余,比起对招,更像单方面的教导。青年抬手二指抵住少年刺过来的剑, 声笑意在庭院内蔓开。

程榭之缓慢地睁大了眼,难得 见的鲜明错愕浮现在脸上。

剑招带起劲风,卷起玄衣青年的衣袖,露出手腕上 串殷红珠串,与程榭之随身携带多年,后来转赠出去的那 串几乎无不同!

这时候,梦境突然再次天旋地转颠倒, 片混乱的景物中,桃花漫天飞舞,他刹那间捕捉到半张清晰的面容,流畅的下颌弧线淹没在桃花雪中,光怪陆离的梦境也在顷刻间轰然碎裂。

与此同时,程榭之猝然睁开眼睛。

天光大亮。

身体的酸痛感未消,但已经被仔仔细细清理过 遍,除了遍布的碍眼痕迹和无力感没有其他不适。

司琅不在身边。

他赤足踩着地板下了楼,冰冷的地砖让程榭之的意识更加清醒。

司琅在厨房里。

作为个自幼养尊处优的豪门少爷,柴米油盐从来都不是司琅需要关心的问题 至少在碰上程榭之之前如此。

程榭之站在他身后,轻而慢地眨了眨眼睫,长长呼出 口气。

察觉到动静,司琅马上转过头来,视线顺着落下:“怎么不穿鞋子就跑下来了?”

程榭之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扯了下嘴角扬起个笑:“只是突然想看见你。”

看到这人的时候,他心底那点没来由的不安瞬间平静下来,好似终于从那支离破碎的梦中抓住了吉光片羽。

“……”

司琅顿了顿,才轻声说:“是我不好,以后你醒过来的时候不会看不见我。”

宿主做梦不是个好兆头。

系统深切地如此认为。

在程榭之第二次做梦之后,他花了两天才缓过来。

系统衷心建议:“您可以考虑稍微离司琅远 点儿。”显然它认为宿主受到影响全部是司琅造成的问题。

程榭之对此只是笑笑。

客厅内水晶吊灯璎珞垂垂,纯白的灯光在夜影下晃动,搅和 池如水月光。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人盖着绒毯懒洋洋蜷缩在沙发内,细看下他脸色有淡淡苍白。

他见到的 切不是普通的梦境,或许是某段记忆。但无可否认,那些场景给他的精神造成了许多不可避免的影响。

原本闯入 个不属于自己所在的世界,就需要极强的精神抵抗世界本身的排斥。又遇上这么段说不清的场景,程榭之能撑住,仅仅是虚弱几天已经算是他万幸了。

司琅的生日宴会在三天后。程榭之闭了闭眼睛。

时间刚好。

……

和司琅出席宴会的那天,程榭之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他这几日精神恹恹,对外只说是小感冒,司琅心中悬着 口气,见他今日好得差不多才松开。

司家在这座城市扎根多年,如 棵古树,根茎不断向外蔓延,树冠不断拓展,直至无可动摇。其下产业传到司琅这 辈时,因为继承人手腕非凡,非但没有盛极必衰,反而更上 层楼,使与司氏打过交道的人都对这位新任掌权人忌惮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