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哥倒是不挑,来者不拒。笑着应了,就地开了一局。
一匹烈马被人牵了出来,据说是两天前才被个师傅在东边骡马市给相中的,当时那马被关在笼子里,这可不多见,那贩子也说了,这是匹难得的宝马,就是太倔,野起来简直没边儿,不拿笼子关着,带到这集市上来,一准儿伤人。
马师傅是仔细看过那马的,确认血统急妙,这才汇报了上官,把它买进了御马场。可这马就像那贩子说得,确实烈性至极,已经一连踢伤了两人,令大周各位马师傅颇为头疼。可是马既然买了回来,再难驯化也得驯,于是就有人想到了平京有名的驯马师还有不少不愿入朝为官的,这两天便请了不少人来专门对付这马,刚才说话的便是其中一位。
小哥看了一眼,那马便主动说:“我先来吧。”
大周的驯马师父也没跟他抢,主动让到了一旁。这边比驯马技术,几乎吸引了马场里的所有关注,因此,也就没人发现,这期间有一道痩小的身影趁机往后跑了。
马场后方是一排排马厩,再往后是堆放粮草的仓房,这会儿人都跑到前面去看热闹了,仓房的门开着,那小影子就哧溜一下钻了进去,踩着高高的粮草垛一点儿一点儿爬上了房梁。仓房的梁宽大粗糙,这个瘦小的人蹲在上面也完全没有问题——
这人就那么蹲在梁上,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毛笔和一块朱砂小砚,不知往那梁上画起了什么。
这间仓房的梁柱呈伞骨状,共有八根,那小瘦子竟也一根一根耐心地画过去了……
……
李景赶到御马场时,踩上围墙就远远听见跑马区传来阵阵惊呼和大笑之声,只觉情况异常,立刻让死士前去探查。这御马场他十几岁之前天天和周斐琦来此练习骑射,布局构造自然熟悉得很,这次是为了抓人,场地熟悉自然极为重要。
李景回头,对其余死士道:“散。”
那几道黑影便向四面八方散了开去。李景也隐匿气息,边在屋顶上飞跃弹跳,边等着探查回报。李家死士行踪诡谲,李景落到第三个屋顶时,那人便出现在他身侧,小声道:“在比驯马,众人围观。”
“谁跟谁在比?”
“高山国的马师和大周。”
“盯紧,暂时不要妄动。”
死士离开后,李景望了望天色,此时已过午,想来皇家祠堂的祭拜典礼应该也完成了吧——
皇家祠堂的祭拜典礼,经过一场波折,确实已经完成。
高悦乘车返回皇宫的途中,也听随行侍卫说了目前京中有几处地方的百姓发生了被虫侵咬的情况,守备营已出动了八百守备军,全城缉拿驯虫人。
高悦便问:“之前让你们寻找的异行之人,可有眉目?”
侍卫道:“未曾发现踪迹。”
高悦也就没有再问。
回到皇宫,晋封大典的最后一步正式开始——晋封庆宴。
歌舞升平中,高悦借更衣之时,抽空和周斐琦说了今天发生的桩桩件件,末了道:“……回来的路上,我特别问了侍卫,宗祠这边的观礼百姓中未曾发现行迹可疑的人,而嫔妃里,只有乔环吐血,现在赫连野还在良人所为他行针,这已经是第二遍了,但乔环还没有醒过来。我刚才让小幸子去问过了,赫连野说乔环是气血逆行,一时还无法确诊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现在子弦道长也已赶了过去……”
第67章 秋分二候
“我如今只希望乔环不要就这样死了,他身上疑点重重,至少撑过这一关,让我有机会问清楚。”高悦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周斐琦道:“你才回宫,有些情况还不知道。这次出现的那种赤蛛,早在嘉懿二年的一场南疆之战里就被苗蛮利用过,我让梁霄调来了那场战役的卷宗,一会儿你可以看一下。目前我收到的消息,驱使赤蛛残害百姓的人应是藏在皇家马场,这会儿他们应是已经去抓了!”
“那卷宗在哪儿,能不能现在就给我看看?”高悦心中焦急,周斐琦见他这样,明白就是这会儿让他回去宴会,估计他也坐立难安,干脆就叫胡公公把那一战的卷宗给取了来,递给高悦后,他也没急着回去,就坐在高悦身旁,由着他靠着,陪他再看一遍。
高悦细细阅读,见那卷宗上写道——
嘉懿贰年,夏初,四月廿一,长河南地沙城,花营遇袭。敌入夜前来,无声无息,兵士惨叫不衰,损三分。医查,皆因毒虫侵咬,后确为赤蛛。翌日,花帅布阵迎敌,敌以弓箭在前,虫师在后,人不动,虫先行之势,大败我军。
花帅收兵,固守。敌骂阵,亦不出。遣哨探赤蛛,得蓝雪丹可解,集沙城一城之花,诱赤蛛脱驯,左右伏奇兵……终反败为胜。
高悦的视线滑过蓝雪丹停在诱赤蛛脱驯上,道:“蓝雪丹?那不就是蓝色的茉莉花吗?以前我妈给咱们家送过两盆,让放卫生间,说是能吸臭味!”高悦回头跟周斐琦说。
周斐琦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对他来说那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不过,“若是这种花可以治赤蛛,倒是可以尽快安排。”
高悦却道:“等等,你看这里——”他手指点着那个‘诱’字,蹙着眉,想了想,道:“为什么是诱呢?难道不是应该驱赶驱散吗?这事儿咱们还是得弄清楚,我之前见太后的花房里好似也有这种花,我现在就去找个花匠问一下。宴会我暂时就先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