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钰的事情让他们忌惮,他们生怕我无子,重蹈覆辙。

我总是笑笑从不回答。

登基大典前三天,沈易之终究是没忍住,亲自来找我,彼时,我正在勤政殿批阅奏折,李璟钰去世之后,不少事情都要重新规划,从前他信任过的朝臣,被我一个又一个地罢黜,不到一个月,残余旧党被我洗了个干干净净。

沈易之如往常见我那样,带了一堆宫外的吃食,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我面前的小盘子里,安静地站在我身边看我批阅奏折,身上好闻的香味淡淡地扑面而来。

他双手放在我的肩上,不敢用力,问我,“陛下这两日操劳,消瘦了不少,看的臣心疼。”

“不过是应该做的事情,父皇做了数十载尚不知累,朕又岂能叫苦不迭?”我平淡地回着他的话。

沈易之弯起眉角,温柔地要来抚我的手,“陛下,这两日群臣都在关心陛下的婚事,陛下像是一直都不急的样子,先皇留下的圣旨本是这个月便赐我们成婚的。”

我蹙然停笔,狼毫笔尖在奏折劈了叉。

沈易之明显心悸了一下。

我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来看他,冲他笑,“沈丞相就这么着急?”

“那是自然,婚嫁之事……”沈易之话还没说完,眸光和我眼神相撞,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我虽然在笑,但眼底的笑意和那日毒杀李璟钰时几乎差别。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推倒了桌上的吃食,瓷器砸到地上,落地清脆响。

那一瞬间,他心如死灰。

我轻轻抬起他的脸,凝视他的眼,那双眼星辰眼早就黯淡无光,蒙上了一层灰暗的尘,已经不似我第一次见他时那般单纯。

沈易之已经瘫坐在地上,我也跟着他席地坐在地上,勤政殿的门紧闭,只有几缕不明朗的晨光从缝隙间漏进来,照在他惨白的脸上。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惨白的脸,笑道,“头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跟那些人一起坐在那里,一直朝着我看,那时你兴致满满地说,你要做一个纯臣。”

“可是啊,这个纯臣,最后亲手毒死了他本该效忠的君主,你说这样的人,算不算纯臣呢?”

沈易之结结巴巴地想说话,我伸手捂住他的脸,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沈易之,李璟钰的死你出了多少力,你清楚,最后那个孩子也是你灌的毒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红着眼骂我无耻。

“沈易之,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以为李璟钰的死会没人怀疑吗?沈易之,需要有个背罪的人……”

沈易之笑了,笑得那么可悲,“所以陛下一开始就想好了要我顶罪的对不对?可是……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你?”我起身,思绪有些游离。

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沈易之,我照例和往常一样去给李璟钰送汤药。

我在李璟钰的门口,听到了李璟钰与人的交谈。

“她虽然说是朕的妹妹,但说到底,不是一个母亲生的,是该有些忌惮,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是朕这么多人里面最信任的那个,由你照看长公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朕放心。”

“她近来举止怪异,朕怕她有异心,朕便把这件事情交于你了,也兴许是朕多想了,你且去吧,切勿让她发现端倪,但愿是朕多想了,一切顺利的话,日后,你父亲的丞相之位一由你继承,朕保证,日后朝堂会永远有你们沈家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