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家华将事情一一说来。
原来他接了一桩大生意,很大的生意。
一位深居简出的山西富豪打算在首都城区置办个宅子,要正统的老派四合院。碰巧,邹家华知道一套闲置的四合院。原先是大太监秦礼音的宅子,后来王朝灭了,人散了,宅子便空了,被政府收回,挂出去拍卖。
这宅子前后两进,花木成荫,采光与风水具是业界楷模,格局布置更是由中外闻名的园林大师亲自设计。可正因如此,这套宅子价比天高,美人在时光里蒙尘许久,众人也只能望洋兴叹。
不过富豪大手一挥,在电话里告诉邹家华,只要符合要求,钱不是问题。
同行竞争激烈,邹家华唯恐被人抢了这香饽饽,当即带着文书买了连夜赶往晋中的火车票,到了站才想起给魏昭明通气。他们为了住那间小公寓过得很是拮据,邹家华还嗜赌,二人常为了一个袁大头吵得不可开交,如今似乎总算要苦尽甘来了。
”唉,“魏昭明却没有邹家华那么乐观,“你还没谈成呢,又开始做黄粱梦了。”
邹家华发出几声大笑,只道:“你且看吧。”
一连几天,魏昭明都没有再接到过邹家华的来电。邹家华以前也出过远差,魏昭明一开始没有放在心上。他也有自己的工作 他在邮政局后勤当差,工资不高但工作量轻,正适合他不温不火的性子。
况且,他以前脑子摔过,就不大敢做太用脑的事了。邹家华刚知道这件事时简直对他鞍前马后,甚至一度劝他放弃工作安心呆在家中。现在不过过了三年,邹家华就时常在酒后对他拳打脚踢,嫌魏昭明赚钱少没用。
可这一等,魏昭明就足足等了一个月。魏昭明先去了邹家华的单位,得知他们也没有消息。邹家华的父母双亡,偌大的北京城魏昭明想不出邹家华还能去哪儿,他便要了这次邹家华目的地的地址电话,请了年假,也搭上了前去晋中的车。
富豪的家处于深山,下了火车依旧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魏昭明询问了站台值班员,得知那个地方不仅没有班车,甚至连牛车都鲜少经过。魏昭明只好进车站值班室借了电话,按照资料上的信息拨通。
“嘟 嘟 ”绵长机械的响铃一声又一声,魏昭明在心里来回打着腹稿。
可是电话迟迟没有接通。
魏昭明心中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放下话筒,那边的提示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漫长而空旷的寂静。
太静了,连一点属于电话的杂音都没有。
魏昭明咽了口口水,调整好发音,礼貌而谦和地道:“......您好,请问是容钧容先生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