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蒙这几天才隐隐约约想起,其实这种感觉归根结底并不是他曾经会想把自己活成当年凶手的样子,而是因为他们共同的导师。
他们不过都是罗仁所谓的“狗”。
罗仁曾经给予他们的课程里,会刻意弱化一些伦 理,现在想来都是铺垫好的东西。不过也更可能是罗仁对于研究犯罪的热爱,超越了道德本身的框架。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和弟弟,是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会不会最终也走上这条路?
舒蒙不敢想。
警队的车停靠在了机场外围,车上所有的人都准备就绪都下了车去。舒蒙不用跟着进去抓人,就站在机场的外面,从透明的玻璃向里看。
他像个游客似的东张西望了一下。
这种等待需要非常人的耐心。
当整个机场已经笼罩在夜幕中,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拎着行李箱大包小包的赶路人浑然不知情时,这片区域终于被一声厉声的怒吼打破了平静。
舒蒙顺着这个方向望去,便衣警们早已锁定的嫌疑人被四面八方伸来的手按住了头部,舒蒙清晰地看见,他戴着一副眼镜,穿着普通的黑色夹克衫,被抓住的时候挣扎了两下,接着被按倒在了地上。
舒蒙和他的距离不算远。
他推开围绕着的混乱人群走过去,看看被压在地上的人,他被警察粗暴地拽起来戴上手铐,恰好抬眼的时候,看见了站在他不远处的舒蒙。
李远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就被警方双手扣住,在警察的大声喝止之下,越来越多的警察围了过去,李远被翻转身体拉起来,接着推着他向警车走去。
舒蒙面无表情看着他,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上了警车。
他看了眼时间,五分钟。
舒蒙赶了两步到了警车边上,白津和海潭的警方这次抓捕零零总总来了快三十个人,一个机场的候机楼走两步就是个便衣,更别算还埋伏在其他地方的人。
没有别的,就是因为他身上的七条人命。
耳边是警笛声,喊叫声,对讲机的滋滋啦啦声,舒蒙却忽然能过滤掉那些杂音,像一个漫长的长镜头,对焦到缝隙里,去看被警察已经弄到警车旁的李远。
李远的眼里没有什么其他的感情,他脸上有些疲惫,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他和之前的长相几乎没有什么改变,舒蒙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认出了自己。
应该认出了吧,否则刚才不会停顿那么一下。
夜间九点,全年无休的警局今夜更是需要彻夜加班。
舒蒙站在市局的门口放空,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今晚是他离开真相最近的一次。
比起真相,更多的是他根本按耐不住的仇恨情绪,不是一日两日,是持续了六年的压抑,在林濮被袭击的那一刻彻底的爆发。
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