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里,有人一直牵制住他,不让他跑动。林濮这么被恐惧感充斥了那么久,慢慢理智苏醒之后,察觉到了不对,他反问他们真的有报警吗?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看见一辆车?
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动静。
二十分钟后,终于有消防车停在了村口。
后来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车子开不进村,管道不够长,耽误了救火的时间。真的等老式结构的木屋被烧得快干净了,林濮知道里面根本不可能被抬出一个活人。
他站在屋前,被那时候还很小的妹妹抱着胳膊,跪在了屋子前。
他知道就算去掉了前面已经烧起来的时间,之后的二十分钟太漫长了。他站在屋外根本就是看着自己的养父被活活烧死的。
当时他想求救,来的警察是他唯一的靠山。
他向着警察说了自己全部的经历,请求警方能够彻查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这一场可怕的火灾。警察一边安抚他的情绪,一边说着他们一定会查清楚状况。
之后,因为他们无依无靠的兄妹两个人被强行带回了一个村民的家里。
以保护为由关了进去。
林濮记得自己被关进去之后,潘贤正来看过他们两个人一次,那也只是个短短的见面,给他们带了点水果吃。
所以他对这个人的脸非常有印象。
他在这个所谓的“保护”里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完全意识到自己是被他们□□了起来。开始的每天还能在房子里走动,家里的婆婆会给他们两个人做饭吃,但后来就不一样了,他们的活动范围被压缩到了一个很小的屋子里。
杨黎黎不能出去上学,整天哭。哭得烦了就被那些自称亲戚的户主打和欺负,眼睛就是那时候被打坏的。
林濮觉得那段时间的经历,无疑是最黑暗恐怖又不想去回忆的。
他除了一直不停地写给舒蒙的信,知道不可能从这个地方寄出,但不停写着才能感觉自己活着,否则根本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动力究竟是什么。
他和潘贤正接触得不多,可能在村里待着的时间也不久。一次就是他亲自来看他们二人,一次是上庭作证,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林濮在彻底从那个地方逃走之后,已经知道所有的始作俑者里有他参与的份,无 论是想让父亲交出自己的土地还是亲戚都找他借钱,他都站在默许不干扰里,但之后出事,他们合伙谋害他这件事,潘贤正依然没有阻止,甚至包庇了那些人。
最后把他们兄妹俩关起来关了半年的事情,也是他有给予意见和参与。这些都是林濮之后很多年一点点调查出来的,但潘贤正很早就已经离开了村委会,寻找起来非常麻烦。
所以林濮这一次会问自己,这个等同于自己杀父仇人的人,他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到底该做些什么?
他心里很乱。
如果换作前几年,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去解决,无论是用什么极端的方式还是迂回的方式,甚至都不用动脑子,他的想法最终只有一个,就是这人就必须给我死。
但今时今日,他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热爱的事业和疼爱他的人。
就像他从一开始就在担心的事,果不其然还是发生了。他担心自己沉溺于这种生活之中,开始从锋利变得柔软,变得没有坚持……当然前提是,他的生活愿意让他改变,而不是面前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