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实验室。”舒蒙说。
他面前是自己最熟悉的医科大的实验室。
“实验室是不是有个门。”医生说。
“嗯。”舒蒙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打开它,你看见了什么?”医生问。
他打开了门。
“我……熟悉的解剖 台。”舒蒙说着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解剖台上放着一具尸体。
“上面有谁?”医生问。
舒蒙走过去,看见躺在上方一个人。他定定看着那个人的脸,开口道:“是我的爱人。”
“你害怕他死亡。”医生说,“他是你现在所能遇见的最糟糕的状态。”
“是么。”舒蒙看着解剖台上的人,他从旁边的台面上拿起橡胶手套和口罩,拿起手术刀,解开了他身上最外层的衬衫。他从他的喉部下刀,拉出了一条细长的口子。
“你在解剖他。”医生忽然说。
“嗯。”舒蒙说。
“你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场景了,为什么这一次这么冷静?”医生又问。
舒蒙没有说话,他把双手撑在台面的两边,半晌道:“他是假象。”
“他是真实的。”医生的声音又钻入了他的耳中,他说,“你在用手术刀,解剖自己心爱的人。你心爱的人已经死了,你迫切想知道他的死因。”
舒蒙戴着口罩,垂着眼看着下方手术台上的人。他朝思暮想的人面色苍白,嘴唇都毫无血色地闭着眼,被他切开的部分皮肉外翻,脂肪和血液,还有暴露在外侧的脏器在这张静默又熟悉的脸上,形成了强烈的违和感。
医生的话还在引导着他,他说的每一句都在眼前的人身上实现:“他死了,他死亡的原因就在他的尸体中。你是最优秀的法医,你知道怎么从他的死亡状态中了解他生前的秘密。你是不是已经打开了他的胸腔和腹腔?”
舒蒙的手上沾满了血,血渍在他纯白的袖口还沾染了一大块。他手指贴着伸入他的肺部,把他整个肺从底部兜住,慢慢感受这种粘腻的触感。
“给自己心爱的人做解剖是不是很痛苦的事情?”医生说。
“还好。”舒蒙慢慢抽回了手,把手套从自己手上脱下来扔在一边,“他没有死。”
“他死了。”医生继续道,“你仔细看。”
“我分得清。”舒蒙说,“他没有死,躺在这里的不是他。”
——“啪”。
解剖室的灯一下亮了起来,整个他熟悉的地方变得格外亮堂。解剖台上的人忽然开始慢慢融化,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滩烂泥,顺着台面一滴滴地往下滴着。
舒蒙没有什么表情,他对这些东西反而不会产生最原始的恐惧感,所以他四处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