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越道:“我打听的事多了。”
“你还打听什么?”
“于夫人死了。”
金还来没听清:“什么。”
金越笑:“淮安城于公子的夫人,姓文,死了。”
也不知听明白没有,金还来“哦”了声,站起来伸个懒腰,看看门外:“离天亮好象还早。”
金越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虽说你答应过我,但这次可以破例……”
金还来摆手:“我不去淮安城。”
金越不再勉强,缩回手:“算了,你这几日才上任,也该多多熟悉教中事务,闲时再琢磨下这七草引的解药吧。”
金还来愣了愣,脸色大变:“你给我下了七草引!”
金越点头。
金还来忍怒:“你用的哪几种草?”
金越摇头。
知道问不出答案,金还来无奈:“我还有几天?”
金越笑得愉快:“三日毒发。”
金还来又叫:“三日!这么多草,我怎么试得出来?”
“以教主的能耐,三日该嫌多了才是,”金越转身,大笑而去,“老夫的手段如今已不比你高,若在平时,你也断不会中的,怎的今日反应这么慢。”
金还来瞪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老家伙,这是最后一次!”
溪畔枝叶微动,抖下几点清露,水流潺潺,发出泠泠的声响,月影仿佛在水中游动,泛着冰冷的光芒。
硕大的黑色披风紧紧裹在身上,他整个人就像只缩着翅膀的蝙蝠,就这么抱着膝,一动不动坐在溪边大石上,望着水中月影出神。
水中月,梦幻般的美,却永远捞不到。
没有细细追究她的死因,五年,他从来没有打听过这些消息,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因为他只是金还来,是千手教的新任教主。
我有将来,却没有过去,因为我把它忘了。
取出酒壶,一口一口,他一共只喝了三口,然后缓缓抬起手臂,看着酒从壶中流出,变作细细的一缕,泻入溪中,溅起小小的水花,荡开一圈圈波纹。
依稀有醉人的芳香,人好象也醉了。
酒尽,他扬手将壶远远掷出,然后扯了扯披风,埋首,仿佛整个身体都要缩进披风里去。
左后方传来细微的声响,有人走近。
这点小动作岂瞒得过堂堂千手教教主,金还来没有动,继续保持埋首抱膝的姿势,心里却不停冷笑,普通百姓是不会半夜三更跑这种地方来装鬼的,哪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敢动金大爷的主意,男的杀,女的吃了!
半晌,不见动静。
那人应该就停在离他不足三尺的地方,没再靠近,似乎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他。
许久的沉默。
没有回头,金还来却知道,那必定是一双明亮的毫无恶意的眼睛,因为他感觉不到半点杀气。
金还来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被人偷看,一点也不喜欢,只要一想到那可能的窥视的眼神,他就忍不住发怒。
于是,他不准备再客气了。
几枚暗器在手,眼看就要送出去,就在此时,身后终于传来了一个轻轻的、软软的、略带着迟疑的声音。
“你是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