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们干嘛,我不能回家陪老婆嘛,都这么晚了,真是的。”
但小刘仍是没走,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红河牌的。这次程斌没有拦着他,只微微皱起了眉头,又给俞任杰递去一只口罩。俞任杰犹豫片刻,还是将它接过,戴在了脸上。
于是小刘开始抽烟,烟雾缭绕的,俞任杰与程斌互看了一眼,一同望向了玻璃门里头。
“我们进去吧。”程斌说:“总要进去的,早点结束,早点回家。”
俞任杰点了点头,与他一起踏入了门内。小刘则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继续吐着烟圈。
叫到第三声名字,梁伯才抬起头来,那张死灰而麻木的脸让人联想起地狱里的孤魂野鬼,没有一丝生机。
“您是梁伯,梁国彦吗?”俞任杰在口罩后问道,声音隔了一层无纺布,显得有些发闷。
“我是。”梁伯花了好一会儿才答出这个问题,随后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你们是谁?”
“刑警。”程斌简短地回答。俞任杰翻着口袋,发现忘了携带证件,程斌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证件递到老人面前。他们从家中出发,皆没穿着警服。
“喔…”梁伯点了点头,两秒钟后,他又长长地喔了一声,这才理解了证件上的字面意思,悲痛好似钝化了他的思维速度:“有什么事,你们说吧。”
医院里没有其他适合的空间可以使用,于是程斌与俞任杰就在急救室门口坐了下来,有些局促地展开了问话。
“情况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但细节部分还有所缺失,麻烦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一遍。”程斌道:“但在复述事件时,请您说得详细一些,特别注意罗列事件发生的时间点。”
梁伯颤抖着嘴唇,吐出了一个好字,但此后他只是反复用手掌摩擦着大腿,迟迟无法开口,后来是他的儿子梁启为他整理了事件情况。
“我父亲是5点半左右带轩轩下的楼,他去拿报纸,顺便带轩轩走一圈。”轩轩是他刚失去的儿子的小名,他的全名叫做梁子轩。
“5点50分左右,我父亲一个人去上了个厕所,他年纪大了,膀胱不好。那时轩轩就在大厅里,门是关好的。大概3分钟后,可能更早一点,我父亲就回来了,直接把轩轩带回了家。孩子开始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大概是6点30分,那时我们正准备吃晚饭。我们打电话叫救护车是在6点50分,救护车是15分钟后到的。最后这两个时间我能确定,因为那时我们不停地在看时间。”说完,他转头看向父亲:“爸,我说的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你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