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绽垂落的发被裹挟着血腥气的夜风吹起,清浅的眸间此时满是冷然,杀手缓缓跪下倒地,程绽手肘后移,将银剑又迅速拔了出来。
程绽衣袂翻飞,月白的领口处沾染了些许鲜血。
蒋弥收回视线,看来皇帝陛下倒是不需要自己时时照看的,心思重新转而集中于面前的杀手身上。
杀手的尸体在二楼空台上越堆越多,温热的鲜血汨汨的流淌满地,将缎面鞋底都给浸湿了,那些杀手自然是得了命令冲程绽来的,于是便又一窝蜂的涌上大船来。
后方小船上御林军虽然被藏在水下的杀手给杀了个措手不及,但同样也不是吃素的,待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开始反击,还有御林军往大船这边靠拢,想要过来掩护陛下。
蒋弥的长剑是从船壁上卸下来的,本意是装饰之用,不论做工还是刀形都不适宜长时间打斗使用。
这么一会下来,长剑的刀刃上面已经因为吃损而出现了些许细小密布的豁口,也钝了许多。
蒋弥行进杀人间倒也没有先前那般麻利了。
程绽似乎是看出来的样子,等有杀手再袭来之时,便总挡在了蒋弥面前。
两方局势就这般不上不下的胶着起来,一时你又不能得手,我又不能杀干净你。
蒋弥瞧着程绽额处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明白继续苦守在这不是办法,不论如何,得想方设法回到岸上再说。
已经有御林军的小船停靠在了大船边上,蒋弥反手刎了面前又一杀手的脖颈,鲜血飞溅开来。
蒋弥找准时候,抽手拉过正在厮斗的程绽的云纹腰带,把人揽在怀间,接着脚步顺着二楼栏杆一路蜿蜒,迅速跃到了船顶之上。
程绽瓷白的面庞被溅上星星点点的鲜血,他眸间怔然,拉着蒋弥的左臂,夜风凛冽,吹的远处的船火越烧越旺。
蒋弥揽紧程绽纤瘦的腰,脚步一点,直接飞身而下,顺利的落在了其中一个御林军船只的顶上。
那船上还有几个身穿甲胄,头戴铁盔的御林军,他们正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才靠在了陛下的大船旁,却眼见陛下被人揽着突然从天而降,一时愣住。
蒋弥扶着程绽站稳,接着扔掉手里面的钝剑,从地上的御林军尸体旁捡起一把新的刀来。
他推了程绽一把,让程绽往船里靠去。
蒋弥迅速用袖口擦了一把那站着血水的刀刃,双目冷肃的看着那几位御林军,“送你们陛下回岸,我垫后。”
那为首的御林军先反应过来,擦了擦脸上满是血泥尘灰的面容,双目坚毅,声音浑厚,“多谢,臣等必护陛下周全。”
说话间,已有杀手跃到这艘船上来,蒋弥冷着眉眼,又把那人重重一脚给重新踢到水下去。
“行了,快走。”
蒋弥说完,便毫不犹疑的脚尖轻点,重新回到厮斗的混战之中。
程绽瞳孔紧缩,心口一悸,身形微微踉跄的上前,却连蒋弥的衣角都没有摸着。
身后立刻有御林军上前,“陛下,还请入船,您须得小心些。”
远处火光漫天,厮杀坠水声一片,有许多杀手见程绽入船要走,便立刻调转刀锋,抽身前去追赶。
蒋弥守在那船后方,来一个杀一个,血水在湖面上漾开又被吞没。
也有人朝蒋弥暗处放冷箭,同样也被蒋弥横刀劈下。
那些杀手毕竟不是都是傻的,他们心里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原先据查,那皇帝此次来井山阜的行宫避暑,身边根本没有能人,除了一个贴身伺候的男侍。
可区区一个男侍怎武艺会高的如此古怪,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他们也明白了,想追程绽的船,须得先拖住蒋弥。
于是,几个杀手一拥而上,与蒋弥缠斗在一起,又有人偷偷潜入水中,往程绽的那船边游去。
等蒋弥杀掉了面前的一众杀手,银色刀刃已被鲜血糊住,再转眼就看见,有不少杀手从水中探头用索钩扒住了程绽所在的船只的船沿,刻意的去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