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披着衣,微微一笑,走到秦颐对面坐下了:“你忙你的,我陪你一会再睡。”
秦颐哑然。
若是沈清棠直接说陪他,秦颐定然不允,可沈清棠说只陪他一会,秦颐就没办法了。
沉默了片刻,秦颐道:“半个时辰,亥时就睡。”
沈清棠也不讨价还价,只柔声道:“好,都听你的。”
秦颐眉目这才舒展开来,低头重新拿起了发冠,开始雕刻。
沈清棠这时也不闲着,默默寻了一把剪刀,就轻轻取下一旁的灯罩,把灯花细细剪了一番,又换了一点灯油。
此刻沈清棠乌发倾泻而下,散落在肩头,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中散发出一种沉润的微光。
长睫微垂,雪白清丽的面容更是在光晕下显得过于脱俗,不似凡人。
倒是头顶那嫩生生的小芽给他莫名添了一丝生机和活泼。
秦颐从面具的间隙看了一眼这样的沈清棠,只觉得微微有些口干,随即,他又垂下眼,继续把目光投在了手头的发冠上。
而在沈清棠的剪弄下,烛光逐渐明亮稳定,他微微一笑,就重新取来灯罩罩上了。
屋内更亮了。
半个时辰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转瞬也就过去了。
亥时一到,秦颐手下一顿,正要抬起头,沈清棠便已经起了身,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轻声道:“兰庭,我先睡了,你别忙太晚。”
秦颐沉默了一会:“嗯,我尽快。”
沈清棠轻轻一笑:“好。”
·
沈清棠上床睡下了,秦颐还在做发冠。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秦颐终于做好了发冠,这时他的眼中已经有了几分血丝,但神色却明显轻松了一点。
这时秦颐端详了片刻手中的发冠,便看向了床上沉沉安睡的沈清棠。
现在正是三四月交界时,乍暖还寒,不过这间卧室布置极佳,通风却也不会太冷,加之沈清棠盖着的被褥又是上好蚕丝填成,轻薄又保暖,沈清棠的睡相便不那么端庄了。
一头青丝蜿蜒洒在枕畔,被褥只虚虚盖在胸口处,柔软的里衣袖口被拉扯着卷上去半分,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慵懒地搭在一旁。
浓密乌黑的长睫安静地垂着,衬得沈清棠面上肤色白中透粉,宛如上好的芙蓉玉一般。
真是个睡美人。
秦颐静静凝视了这样的沈清棠片刻,薄唇不自觉地便抿成了一线。
过了半晌,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
眼看着沈清棠细腻雪白的肌肤就近在眼前,秦颐忽然感到耳朵上一阵刺痛。
他眉头一皱,迅速抬起头,就看到一根嫩绿的小芽颤巍巍地从沈清棠头顶支棱了起来,示威般朝他晃了晃。
秦颐:……
然而神色变幻了片刻,秦颐也并没有对小芽生气,只是默默直起身,动作轻柔地拉起沈清棠落在被褥外的手臂,再给沈清棠重新盖好了被褥。
做完这些,秦颐便转身走到一旁,吹灭了灯,又回到不远处自己的矮榻上,睡下了。
而这时的秦颐并没有发现,一片黑暗中,沈清棠那玉白的耳廓微微红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