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嘴,一阵酸涩在心里荡漾开来,但又感到这根本就不出所料,便捂了捂眼睛,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卧室门口传了过来。
“怎么了。”
柳煦一怔,转头看去。
他本来就近视,一片黑暗里更是什么都看不清,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似乎有个人在朝他走过来。
他虽然看不清,但听声音他就知道,是沈安行。
他怔了怔,问:“你去哪儿了?”
“去书房看了看。”
沈安行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走到了他床边来,又坐回到了床上。他怕自己手太凉,就只给柳煦掖了掖被子,又问:“我听到你惊醒了,做噩梦了吗?”
柳煦随口应了一句:“没事,习惯了。”
沈安行:“……”
这话让他难过了起来。但周遭太黑,柳煦又近视,这份难过也没人看见。
柳煦又对他说:“我睡觉的时候,你能不能哪儿都别去?”
沈安行被他说得一怔:“哎?”
“我醒过来身边没人,还以为你根本就没回来。”柳煦看着他说,“我以为又是我做梦了。”
“……”
沈安行想到他冰箱里的那些酒,一时间心中苦涩。
他抿了抿嘴,说:“好,我知道了。……你睡吧,我就在这儿。”
柳煦随口嗯了一声。
沈安行坐在他床边,伸出手,在他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像在哄小孩睡觉。
四周一片安静,柳煦很快就又睡着了。或许是因为醒来后又见到了沈安行,他这次没有再梦见那个经常梦见的噩梦。
他梦到那天他转学到七中,遇到了沈安行。
那是十月中旬,照理说,是一个不会有转学生的日期。
但柳煦转学了。他进班时,班主任给他指了一个空座。
那是沈安行旁边的位子,但当时沈安行没来。
柳煦就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子上,等第一节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沈安行才姗姗来迟。
那是柳煦第一次见到他,沈安行脸上挂彩,不知道为什么还紧闭着一只眼睛,嘴角边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红了起来,脸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到了,留了好长一条口子,还隐隐带着血痕。
但他似乎毫不在意,满脸都是早已麻木的平静,在门口一站,声音沙哑地喊了声报告。
科任老师当时正在黑板上写字,闻声转头一看,也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个场面,只淡淡说了句:“进来。”
说完后,她就又接着转头去一边写一边讲了。
他们教室向阳,早上上课时,晨阳斜斜的照了进来。
沈安行就那么踏着晨阳和老师讲课的声音,一瘸一拐地慢慢朝着柳煦走过来。
那是柳煦第一次见到他。他走在晨阳里,却与晨阳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