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声说:“那天,他们把她和她妈妈埋了起来。他们一边埋着,一边说她们晦气。”
“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她死得很不好看。脸上又青又紫,舌头还露在外面,勒痕好重,脖子上面和下面是两个色,像个吊死鬼一样。”
“她瞪着眼,死不瞑目,好像还在看我。”
“我站在旁边,很奇怪的……好像有点不认得她了。”
“她死得一点也不好看,不是坐在小舞台上抱着吉他唱歌的温寻。”
“那是温寻吗。”
“我真的忍不住这么想。”
“死的是温寻吗,真的是温寻吗……温寻真的死了吗。”
“我有点懵,但我心里很明白,那确实是温寻。”
“四周的人都还在骂她,说她不干净,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说到这儿之后,女人就忽的又笑了一声。
然后,她又忍不住吸了口气,尼古丁终究是没办法麻痹整颗心脏,她的眼眶里再也盛不住眼泪了,两行泪水就那样顺着脸颊慢慢淌下。
当人类在同一处境下时,悲欢也是会相通的。
那些一直被柳煦深埋心底,一次都不敢挖出来的事情在此时就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喷薄而出,眨眼间就席卷上心头来,一幕幕都化成了杀人诛心的刀。
他眼前也跟着模糊起来,不得不侧过了身去,伸手把眼镜摘了下来,低下了头,一只手掩住了双眼。
女人扬了扬头,又闭了闭眼,试图把泪水憋回眼眶里。再次长叹了一声后,她就轻轻说道:“诅咒就是隔天发生的。”
“除了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了嘴。”
说到这儿,她就又哑声笑了一声,满眼嘲讽和痛快。
她将烟头狠狠摁灭在了吧台的桌子上,沙哑道:“他们活该啊。”
*
五分钟后。
沈安行和柳煦从酒吧里走了出来,但是没能去接着查证。
两人就坐在马路边上。
沈安行把他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后背安慰,可显然没什么作用。
柳煦低头靠着他,抓着他衣服的双手轻轻发颤,肩膀都跟着一抖一抖。
柳煦记起了沈安行葬礼当天的事。
他的经历,几乎和这个NPC一模一样。
葬礼那天天气很好,真的很好。确实和电视剧里不一样,那天没有倾盆的大雨,没有厚重的乌云,天气晴得万里无云,天气预报都说,那是个适合出去玩的好天气。
沈安行死了,可老天爷却不想为了他掉一滴眼泪。
苍天是个冷血无情的混账,他把沈安行带来这世上受苦,带走的时候也不为他悲哀。
没有人为沈安行守灵,只有柳煦在他面前跪了一夜。
那天晚上很安静,柳煦看着躺在木棺里的沈安行,也控制不住地这么想过。
那是沈安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