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
外面的天色早已黑了下来,路上灯火通明,夜风在窗外呼啸,把路上的行人吹得衣发凌乱。
过桥的惩罚时间早已过了,沈安行身上的痛感消失得 干二净。
他坐了起来,姿势很是乖巧地坐在床边。
柳煦把屋子里的灯打开了,又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调了出来,凑到沈安行脸前,轻轻扒开他眼皮,照着他左眼眶里的 大片冰,眯着眼仔仔细细研究着。
沈安行仰着头乖乖让他看。
他眼眶里的真的是 大块冰,且冰面很厚,就算柳煦离他离得这么近,照向里面时,都还是照不出来瞳孔的影子。
看起来,就像是这 颗眼球都已经结成了冰。
柳煦抿了抿嘴,怕光晃疼沈安行,他就把手机的手电筒光移向了别处,问:“你还能感觉得到光吗?”
“感觉不到。”沈安行乖乖地仰着头回答,“我都没感觉到你在照。”
听他这么说,柳煦本就轻轻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证明沈安行的左眼真的完全变成冰了。
柳煦抿了抿嘴,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往床上 扔,伸手摸了摸沈安行比以前更加冰凉的脸。
那是摸起来都冰得手痛的温度。
柳煦摸着他的脸,道:“没事,总有办法的,以后别再用了。”
沈安行看着他,没吭声,但忍不住低了低头,垂了垂眸,眼里黯淡下去了几分光彩。
柳煦 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怎么了,于是抬了抬手,轻轻揉着他的脑袋,又道:“我没事的,死不了。”
沈安行不太开心地闷声嘟囔起来:“可你害怕。”
柳煦说:“我更怕你再死 次。”
“……”
柳煦 边说着, 边欺身上去,抱住了他。
冰山的反噬已有成效,沈安行真的比以前更冷了些。
柳煦却丝毫不嫌他凉。他低着身,趴在沈安行肩头上,搂着他沉默了片刻后,又抬了抬头,在他耳边轻轻说:“家里只有我 个人的时候,比地狱里还恐怖。”
“人间也是炼狱,沈安行。”
“你还要再把我扔进去 次吗。”
沈安行沉默了。
沉默片刻之后,他又问:“那以后……该怎么办?……不知道以后还有几关啊。没有能力……很,很危险的。”
“谁知道。”
柳煦满不在乎地应了 声,又抬了抬头,看向窗外的夜风呼啸,轻描淡写道:“到时候看情况呗,大不了 起死。”
沈安行:“……”
“我不要再独活了。”柳煦对他说,“我真的受够了,沈安行。”
“我可没坚强到失而复得又再失 次以后还能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地活下去。”
说着说着,柳煦又长叹了 声,垂了垂眸,道:“我什么都不想管了,我比不上陈黎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