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苍玉自己意识到之前,他已经迈动了步伐。
就像对白石的话有天然的反应一般。
他初中的时候去过一次白石的家,说实话印象很差。白石的家非常大,是典型的欧式庄园,雕花纹章的黑荆栅栏门之后,是一座高耸的喷泉,左右都是修得过分奢华的草艺,一路上都有穿黑燕尾服的人向他鞠躬。一个带红领结的男人朝他伸手,让裴苍玉扶着他的手臂,裴苍玉拒绝,那人便弯弯身请他,送他来到这高大的房屋面前,推开厚重流金的双开门,引他去了一楼的一个华丽的大房间。他还听见有人在接电话,说的是“您好,白公馆。”
裴苍玉在房间里等了很久,什么人也没有,送他的人又进来,说小少爷没有空,让裴苍玉离开。这不折腾人吗?裴苍玉转身就走,本来他也没想来。然后他才注意到,他等了半天的地方,是一个杂物间。
裴苍玉当时就想,杂物间也这么大啊。
他迈出门的时候还转头看了一眼,高大华贵的庄严,疏离又冷漠。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白石的家并不是在庄园。
这是个小多了的别墅,门后没有喷泉和如同草原般浩大的园艺,只是一个小花园,有条黑背在草坪上跑,房屋也不过三层,主色是褐色,虽然建筑风格还是十分古老的风格,但得益于修色和材料的缘故,倒显得年轻很多。
车停在门口,白石下了车,来给裴苍玉拉开门。裴苍玉则愣愣地盯着这豪华的居所,被白石轻轻牵了出来。
“怎么了?”白石问他。
“啊……没什么……”裴苍玉收回目光,“你小时候不住这里吧?”
“不,这是我的家。”
裴苍玉留意到白石把“我”这个音发得很重。
车并没有停留在这里,直接开走了,一个红领结黑西服的管家为他们打开了门,请二位进去。裴苍玉瞄了这位管家好几眼,试图辨别出是不是小时候见过的那位。
仿佛看穿他心思一般,白石按在他的肩,告诉他:“不是。”
说着指了指管家:“你叫他白先生就好。”
白先生眼睛细长,七十岁上下,精瘦有力,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有两撇八字胡,目光炯炯,有不匹配年龄的敏锐感,举手投足十分谨慎,像只黑色的警醒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