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苍玉喉头动了动:“它这个意思吧……是这样的……就是……”
白石平静地看着他。
裴苍玉的脑子里一直有个不争气的声音在附和:“白石说的好有道理啊。”裴苍玉只好朝他喊放屁,现在不要打扰我思考。可那声音一走,他脑子就茫然一片,于是那声音又跑回来,继续叨叨“确实有道理啊”。裴苍玉继续喊,滚蛋,不准替他说话。于是声音又消失了,裴苍玉继续满脑空白。
白石低下头拨弄自己的手指,他翻转自己的手指,吸引了裴苍玉的目光,他低低的声音在夜色里流动,像未完的暧昧在空气里荡。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运气,爱的人刚好爱自己。”
裴苍玉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他十分不习惯这种张口闭口谈这种字眼的话,这不符合real man的讲话习惯。
可白石仍在继续,他的声音真好听,沙哑中还揉着说不出的愁绪,在深夜里的孤独剖白,只坦露给一个人的弱点,像说不出口的告白,用轻描淡写的平静语调,下面卷着浓重压抑的情感,慢慢裹住裴苍玉。
“如果你能被拆解,被分成组成要素,比如性格、长相、经历,或者更细分,比如眼睛、手指、膝盖和笑声,那么我就可以挑挑拣拣,从里面选出我喜欢的部分,即便你不要我,我还能用这些要素组建一个新的你,一个完全的、我最喜欢的你。可组建完了又觉得不是你的耳朵便不合适,不是你的声音就不可以。这时候我明白了,这不是你,这只是个陌生人。
于是我还想要那些我不喜欢的部分,我觉得没那么重要的部分,那么到头来输的还是我,因为我没办法挑拣,你又那么自私,在别处撞碎的心也不愿分给我。
我想我应该成为你——毕竟对我来说,再不会比成为你离你更近了。
我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我有光明的未来,我有坚强的意志,我是瞎子也能看见的前途远大,可你来了又走,走得太快,我没办法忘,也不知道怎么和解。
我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画地为牢。
我总不可能心甘情愿。
我想我一定不是心甘情愿。
不会有人心甘情愿。”
白石抬起头看他,乌黑的瞳孔里完完整整地倒映着裴苍玉的影子,他满脸痛苦,像个极其委屈的孩子,又被迫咬着牙说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