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苍玉闭上了眼,之后的话在他耳朵里都模糊起来,因为他的耳朵一直在耳鸣,腿上的伤痒得不行又挠不到,他晕晕乎乎地试图伸腿,却又被卡在一个弯曲的位置。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女人离开了。
裴苍玉缓慢地呼吸着,也觉得一次比一次幅度大。
又一次陷入黑暗。
他觉得可能就是今天了。
好像一切都要结束了。
裴苍玉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他如同晒死的骡子一样,发着长长的呼吸,不过可惜,他见不到光,是在逼仄的箱子里憋死的。
他晕着,眼前白一片红一片,听着自己的呼吸,干涸地眨着眼。
裴苍玉在某一瞬间想到了他的手机,他摸过去,够不到,干脆扳着自己的腿,才摸到了他的手机。
关机了。
他开了手机又自动关,试了又试,是他死亡过程中执念一样的尝试。
他不指望任何人回来救他,因为谁也赶不过来,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唯一知道的人,拒绝前来,这算不算白石杀了他呢?尽管不是他一直害怕的那样亲自动手。他本来有种密之自信,认为白石对他下不去手,但如果是这种场面,白石也不用有什么心理愧疚了吧,“没救成”和“杀了人”总还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还要想呢?裴苍玉执着地开着他不停自动关机的手机,没来由地认为耗完最后一丝电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时。
裴苍玉还是在想白石,他突然回忆起很多以前的事,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记得这么深。想起以前,就有很多吵闹的画面挤进他脑海,让他在这难捱的寂静中竟然能听到欢声笑语,打趣叫骂。
幻觉吧……
裴苍玉还是在想白石,他没有什么别的人好想。他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所有人都朝前走去了,只有他一直没有动过,从某一个时刻,开始觉得人生里很多事都好艰难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奶奶离世吗?不,还要更早一点,从初三最后吗?
裴苍玉眼前一片模糊,他只能看见自己摁亮手机,屏幕又按下去,但根本看不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