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狗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没睡好,裴苍玉一直沉默着,没有回答。
这是因为,裴苍玉从来没跟他的朋友们聊过他的家庭,虽然大家都知道裴苍玉没有父母,跟着奶奶过,但男生们从来、没有一次,聊过这个话题。一方面因为他们平时打打闹闹,根本聊不到这个话题,另一方面就是裴苍玉无意识地回避这个话题,原因就在于裴苍玉那一点点自尊心,他不想聊这个,不想跟人阐述自己的家庭状况,想想他朋友们那种“哥们别说了,我敬你一杯”的表情他就不想说,他朋友们也不问,也从来不觉得有任何不同,但如果裴苍玉说他有事要走,没人陪,或者去医院,他们总是跟着就去,从来不多问。
这样就够了。
但这次不一样,裴苍玉抿了抿嘴,打算告诉皮狗,但一想到又要解释监狱,就觉得麻烦,裴苍玉倒不太介意他爸进过监狱,但跟人解释就是另一回事了。
于是裴苍玉还是没说。
开学第一天,虽然人人都说着好烦,根本不想来,但其实班里的气氛还是很高涨,久未见面的同学大声地讲话,第一排的人吆喝着最后一排的人,谁都懒得走两步,各个都笑着闹着,推搡着,开不痛不痒的玩笑,骂骂无伤大雅的粗话,什么都没变。
皮狗揽住没精神的裴苍玉,一进门就把裴苍玉推给飞机:“十块钱,卖给你。”
飞机迅速接过裴苍玉:“就这种肉卖十块,五块我考虑一下。”
裴苍玉闪开他们俩,走回自己座位,猴子正在他的位置上浇花,扭头看了他一样:“酒色虚套,纵情声色。”
裴苍玉乐了:“哟,新学的词啊。”
猴子哼了一声,把水壶换只手拿:“哎,裴苍玉,你知不知道,我们要换班主任了。”
“啊?现在?”裴苍玉放书包的手一顿,“都快中考了换班主任啊?”
猴子坐下来:“真的,我妈是家长会的,说是要换。咱们班主任要结婚了。”
裴苍玉愣了半天才想起了奶奶确实提过楼上的姐姐要结婚了,家里人都要搬走了,当时正打游戏的裴苍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忘了“姐姐”就是“班主任”。
裴苍玉想到这里,有点怅惘,当初跟他约定来到这所中学的姐姐,现在要先走了。
“那她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