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今天也很奇怪,他分外躁动,他竟然不停地晃腿,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不知道在焦虑什么,他的周四夜晚过得也不太好吗?
裴苍玉还是正常地和他们说话,甚至开玩笑,在皮狗的某个笑话讲完之后大家笑作一团,裴苍玉也在其中笑。可这种感觉,就像是站在棉花上看着自己跟别人一起笑,像是灵魂出窍。他把这个思维传递过去,传递给下面的那个裴苍玉。
于是突然裴苍玉就听见了自己的笑声,他一下就停了,然后想,怎么了,在干什么?
想被突然拽进乌云里,他浑身发潮,有种莫名的、巨大的阴影倏地袭来,一瞬间他就萎靡掉了,什么都是虚无的,笑声和谈话,他一声一声地出冷汗,觉得很痛苦,就在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他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但在家里一切照旧。
周五晚上裴苍玉当然没有睡,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瞪着眼看天花板,听到裴越山睡熟了的声音,不清楚睁了多久的眼,终于觉得有点困了,他眯上了眼,又因为裴越山翻了个身,裴苍玉像被雷劈了一样从床上翻下来,手忙脚乱地朝远处爬,一头撞在了桌脚,撞出了血,他再转身看,裴越山并没有醒,只是在睡梦里翻了个身。
裴苍玉便坐了一会儿,慢慢地站起来,躺了回去。
他被从棉花上扔下来是周一的早晨。
这天裴越山说要给他换一盏台灯,护眼的那种,裴苍玉只是点了点头。
必须要说,裴越山毫无变化,他之前什么样,现在也是什么样,没有任何暧昧的眼神,或是多余的话,他似乎忘得一干二净,继续以“好父亲”要求自己。也正是因为他的太过淡定,让裴苍玉对这件事的认知推迟了几天。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
就是这个周一的清晨,社区的喇叭放一首晨练的歌,大爷大妈们三三两两地快走锻炼,学生们边走边挤在一起看新买的卡片,鸟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地叫,猫在墙沿上散步,狗在土地上翻来滚去,晨风送来草香,以及远处油茶的味道,后面骑车经过的人嘀铃铃打着铃,让裴苍玉让一下路。
生机勃勃的早晨。
裴苍玉站在路口,突然想。
“那不就是被强/奸了吗?”
于是他的世界一瞬间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