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没什么力气,裴苍玉把他推开放到床上,拽着他往上去了去,然后把被子扯过来盖在两人身上,他看见白石一瞬间闭上了眼睛,几乎陷入睡眠,却又在下一秒醒过来,努力地睁开眼,强迫自己醒过来,这让白石的眼睛变得更红,流出了生理性泪水,白石挤了挤眼睛。
裴苍玉转身对着白石,白石仰面看着天花板。天花板是棋盘样式,东南角正在漏水,滴滴答答的砸在地面,极有规律的声音。
裴苍玉看着白石的侧脸,摸了摸他的头发:“睡吧,你不累吗?”
白石脸部的线条绷紧了,他仍旧缓慢坚定地眨着眼:“从我小时候讲起吧,我八岁的时候……”
裴苍玉突然觉得很难过:“别撑了。”
“还是先讲家庭成员吧。”白石权当没听见。
“你一定会睡着的,这只是时间问题啊……”裴苍玉的手指缠在白石的头发上,不经意地打着转。
白石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
尽管他眨眼的时候都能听见肌肉响动的声音,尽管每次睁眼都觉得眼睛疼,他觉得脑子像一片昏暗的荒野,太阳早已死去,只剩了一盏灯亮,他偏激地想,如果灯灭了,他就会死去,绝不是裴苍玉说的“睡一会儿”,他凭着这个念头撑着。
可他逐渐要输掉了。
他越发地觉得灯越来越昏暗,他不是睡去,他其实是昏过去,他早该昏过去了。他慌乱地伸手摸了摸,抓住了裴苍玉的手,他用力地握住,捏得裴苍玉手很疼,但裴苍玉没出声。
白石在朦胧中看见旁边的裴苍玉坐起来,这让他握得更紧,他着急起来,撑着胳膊肘想坐起来,可赔裴苍玉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肩,他就倒了回来。
裴苍玉一根一根掰开白石握着他的手,白石的表情如同看山崩而无能为力。
裴苍玉很勉强地笑了笑:“总会这样的,你太累了。”
他看着白石咬着牙坐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裴苍玉掰开他的手,慢慢地站起来,白石朝他这边动了动,差点摔下来。
裴苍玉扶了他一把:“我不是打算离开。”
白石没听到,或者听到了不相信,他简直一团糟,他的脸更加的红,他苍白的身体上泛着红,发着烫,眼睛充血,握拳砸了砸自己的太阳穴,因为一直耳鸣,他根本站不起来,在之前的“平静生活”里,他每天也许只睡一两个小时,保持了这么长的时间,每天绷紧他的神经,应付裴苍玉也应付外人,他快燃烧完了,这场暴晒这场雨这场发烧都是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