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看了颜寒半响,最终道:“我相信颜大人。”
接着他十分坦然的交待了事情的经过。
原本一开始,吴念并没有想害死钱相,他去钱记做工是想偷出镇店之宝春语露的配方,偷偷仿制,让钱记措手不及,一败涂地。
谁料钱相察觉到了吴念的心思,故意留了一张他现写的假配方。
吴念来自岭南,一看配方上的夹竹桃便知道上当,愤怒难当下,旧愁新恨一起涌上心头,于是孤身去得意楼借酒浇愁。
酒过三巡,恰好碰见赵新南和他同坐。
吴念见赵新南也是一副利欲熏心的模样,干脆就坡上驴,使了个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之计。
赵新南的配方有毒,钱相有尝香露胭脂的习惯,这些吴念都知道。等到钱相死在赵记的香露上,赵新南肯定百口莫辩,到时候商铺声誉也一定会一落千丈。
吴念想用清除所有商业对手的方法报答秦言,尽管这个对手可能是他的亲生父亲。
香露配方被赵新南偷走后,吴念认定钱相必死,也许是不甘,也许是怅然,也许是憎恨,吴念又回了一趟钱记想要和钱相对质,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上来便斥责他背叛钱记,偷走配方,顺道找人打了他一顿。
吴念心凉了,顾不得身上泥土、脸上青紫,转身回了秦记。
当时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算那张假配方杀不死钱相,他也会亲手杀了他!
“没想到老天开眼,真让钱相如我所料那样中毒死了。”吴念说完,长舒一口气,还是一脸平静。不过,心里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出生起就背负起母亲对父亲的怨恨,稍微长大些,又不得不接受同乡人异样眼光的洗礼,世界对他残酷无情,只有遥不可及的秦言是唯一的温暖。
为了报答秦言,他愿意做任何事。
“我深知杀人就该偿命,但钱相所作所为和杀人又有何不同?”吴念目光逼人,气势汹汹,此话说的振聋发聩,大理寺看热闹的人全都震在当场。
颜寒沉声道:“吴念,钱相有他的错,可你错在以自己为法,以自己为道。”
谢载月叹息道:“秦言想看到的是你平安一生,而非你为他杀人锒铛入狱。”
提起秦言,吴念的嘴角动了动。
若说设计杀父,构陷同行,这样的人还能许什么愿望,那便是......他想一直陪在秦叔身边,照顾他,看着他笑。
可是事到如今这大概是个奢望了。
吴念垂眸盯着地面,和秦言的过去,走马灯似的在脑中闪过。
秦言不知道,在吴念幼时,赶上他母亲偶尔心情好,会给儿子念念秦言寄来的书信。
这些信里有汴城风物,有秦言的生活,每一样都让少年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