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载月如同要枯死的小树终逢甘露一般,整个人舒展开来,深锁的眉头也一点点舒展,痛苦之色慢慢淡去。只不过他实在太虚弱了,只觉得搂住自己的人味道很熟悉,这个怀抱清凉又让他舒心,想睁开眼看看,却因体力不支,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颜寒替谢载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又用手拨开他盖住眼眸的碎发,神情才稍稍和缓,他冷眼看着连斐,淡淡道:“没想到旺旺是你所化。”
连斐恍然未觉,只凝视着颜寒怀中的谢载月。
颜寒恻恻身子,挡住连斐视线。
他举目四望,见这处洞府装点得如洞房一般,寒芒般的视线再次盯在连斐身上。
连斐抬起头,睨视颜寒:“他,怎么样?”
颜寒想想,冷淡答道:“暂时无事,只不过他身上催动的阵法,只有你能解开。”
连斐凄然一笑:“我若不解呢?”
颜寒盯着他,认真道:“我便杀了你,你亦是这阵法一环,杀了你,阵法自然也能破。”
连斐大笑:“原来阎王也会动私刑?”
阎王统摄两界,但却有看不见摸不着的眼睛看着阎王,若阎王泄露天机,或冤枉忠良,混淆是非,自有天罚降临。
颜寒面不改色:“若有天罚,我自会承担。”
连斐不理解颜寒,明明高高在上,地位超群,行事却这般束手束脚。做神仙如此不痛快,谢载月怎么就这样执拗?
他乃天地之恶孕育,有记忆以来,便是上天入地自逍遥,生杀予夺全由心,自然不懂守着人间秩序,守着善恶天道的地府中人。
现在想放过谢载月,只是因为心里终究有了一处柔软。
只不过这“放过”,代价却极大。
能将好端端一个神仙变成恶灵,这阵法能量不容小觑,自然反噬的程度也超寻常阵法百倍,中途一旦停止,施法之人便会立刻遭到阵法反扑,能不能侥幸留得一命,全看个人造化。
连斐也没想走到这一步,只是历经凡人一世,他明白谢载月若要属于他,就不能再去做锁仙,只要谢载月是锁仙一日,他的心里便装着善,和他势不两立。
无奈之下,他只能赌上性命和运气,使用这上古秘术。
可是现在竟然要放弃吗?为了谢载月,集天下大恶于一身的恶灵主竟会如此无私吗?
想到这里,连斐嘴角勾起,不知是自嘲还是冷笑。
颜寒也在冷冷的看着连斐,关于恶灵主的传说他听说过,但从不知道消失了数万年的恶灵主,就是十八层地狱里天天挨揍的奶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