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左二爷的肩头,轻轻道:“你们暂时莫要说话,我先去让她安静下来再说。”
他缓缓走过去,柔声道:“姑娘,你大病初愈,无论你是什麽人,都不该乱吵乱动,你的病若又复发了,大家都会伤心的。”
那“体”正惊惶的跳下床,但楚留香温柔的目光中却似有令人不可抗拒的镇定力量,令任何人都不能不信任他。
她两只手紧紧的挡在自已胸前,面上虽仍充满了恐惧惊惶之色,但呼吸已不觉渐渐平静了下来。
楚留香温柔的一笑,道:“对了,这样才是乖孩子,现在我问你,你可认得我麽?”
那“体”张大了眼睛瞪了很久,才用力摇摇头。
楚留香道:“这屋子里的人你都不认得?”
那“体”又摇了摇头,根本没有瞧任何人一眼。
楚留香道:“那麽,你可知道你自已是谁麽?”
那“体”大声道:“我当然知道,我是‘施家庄’的施大姑娘。”
楚留香皱了皱眉道:“那麽,你难道是金弓夫人的女儿?”
那“体”眼睛亮了,道:“一点也不错,你们既然知道我母亲的名字,就应该乘早送我回去,免得自惹麻烦上身。”
左二爷早已气得脸都黄了,跺着脚道:“这丫头,你们看这丫头,後然认贼为母起来”
那“体”瞪眼道:“谁是贼?你们才是贼,竟敢绑我的票。”
左二爷早已气得全身发抖,退後两步,倒在椅子上直喘气,过了半晌,眼中不禁又流下泪来,转身道:“这孩子不知又得了什麽病,各位若能治得好她,我……我不惜将全部家产分给他一半。”
楚留香显然也觉得很掠讶,很奇怪,望着张简斋道:“张老先生,依你看……”
张简斋沉吟了半晌,才缓缓道:“看她的病情,仿佛是‘离魂症’,但只有受过大惊骇,大刺激的人才会得此症,老夫行医近五十年,也从未见过……”
那“体”的脸竟也气红了,大声道:“谁得了‘离魂症’,我看你才得了‘离魂症’,满嘴胡说八道。”
张简斋凝注着她望了很久,忽然将屋角的一面铜镜搬了过来,搬到这少女的面前,沉声道:“你再看看,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少女怒道:“我当然知道自已是谁,用不着看……”
她明里虽说“用不着看”,还是忍不住瞧了镜子一眼。
只瞪了一眼,她脸上就忽又变得说不出的惊骇、恐惧,失声骇呼道:“这是谁?我不认得她,我不认得她……”
张简斋沉声道:“照在镜子里的,自然是你自己,你连自己都不认得了吗?”
少女忽然转身扑到床上,用被蒙住了头,哑声道:“这不是我,不是我,我怎麽变成这模样,我怎会变成这模样?”她一边说,一边用力锤着床,竟放声大哭了起来。
屋子里每个人惧是目定口呆,作声不得,大家心里虽已隐隐约约猜出这是怎麽回事了,但却又谁都不敢相信。
张简斋将楚留香和左轻侯拉到一边,沉着脸道:“她没有病。”
左二爷道:“没有病又怎会……怎会变成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