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孟钊挂断电话,翻了翻未查看的消息,大约半小时前,周其阳发来了一个文件包。
“钊哥,调到徐盈盈的打车记录了,我现在去文昭区要监控视频。”
周其阳把徐盈盈消失前一个月的打车记录全部调了出来,孟钊打开那个文件包,用手指划动着屏幕浏览了一遍。从打车距离来看,徐盈盈算是打车APP的重度用户,就连800米的短程也要打车,出行记录一目了然,多是去往商场、餐厅和酒店。
徐盈盈明明在市区内租了一处租金昂贵的房子,还一个月内五次入住酒店……这样看来,那个高晖说得倒有几分可信,如果两人是情侣关系,多半不会频繁前往这样昂贵的酒店办事儿。
孟钊继续往下划动,在看到最后一条行程上写着“温颐疗养院”几个字时,他的手指停顿下来。
昨天刚在温颐疗养院偶遇陆时琛,今天就在这份查案资料上见到了这几个字,这也太巧了吧……
孟钊驱车前往文昭区,二十几分钟后跟周其阳汇合。
“跑死我了这一下午,”周其阳拉开车门坐进来,“我先去了疗养院要了当天的监控视频,视频上显示大概徐盈盈那天大概下午两点半进入那家疗养院,三点半多一点就离开了,然后我又去要了附近街道的视频,就这个,”周其阳扬了扬手中的硬盘,“回去一帧一帧地对着视频找人吧,看看她出了疗养院之后到底去了哪儿,今晚大概要通宵了……你那边怎么样啊钊哥,那个高晖怎么说?”
“说他和徐盈盈是炮友关系,那通电话的内容是摊牌结束这段关系,而且16号之后,他也没见过徐盈盈。”
“可信么?”
“难说,四十多岁的公司高管,看起来人精一个。”孟钊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你来开车吧,我看看监控视频。”
“行。”周其阳手脚麻利地跟孟钊换了位置。
车子开上路,路程过半,见孟钊看完了疗养院的监控视频,周其阳说:“我刚刚在想啊钊哥,你说对周衍实施二次行凶的、诱导赵云华杀人和自杀的,还有造成徐盈盈失踪的,会不会都是同一个凶手做的?这三起案子都跟当年的校园霸凌事件有关,难道是凶手在为赵桐报仇?”
孟钊顺着他的思路道:“报仇的话,会借赵桐母亲的手来做这件事么?而且之后还诱导了赵云华自杀。”
“有可能啊,赵桐在最开始的日记上不是写了,他不想上学了,但是赵云华骂他没出息,会不会凶手觉得,赵桐的死其实也有赵云华的原因?”
“倒是也有这种可能。”孟钊思忖片刻说,“但这样看的话,凶手的第一个报复对象为什么选择了周衍?从那篇公众号的内容来看,诱导赵云华自杀的人非常清楚周衍在霸凌事件中的角色,他会选择一个对赵桐施予过善意的人作为第一个报复对象么?”
“可能凶手觉得周衍跟霸凌赵桐的那些人走得太近,是个伪善又懦弱的旁观者,虽然帮过赵桐,但也因为沉默而纵容了事态的发展。”周其阳接上孟钊的话,“而且,凶手将第一个目标瞄准周衍,还借赵云华的手搞出了一桩冤假错案,会不会是想让这件事反转再反转,借此引起公众轰动,造成其他霸凌者的恐慌……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为什么第二个目标会选择徐盈盈,毕竟徐盈盈是主播,也同样有些知名度,这样就能再次加剧恐慌。钊哥,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孟钊思考稍许,直说道:“对凶手的心理揣测太多了,有点牵强。”
“哪儿牵强了?”周其阳有点不服气,“对凶手进行心理侧写是正常的啊,钊哥你未免也太排斥心理侧写了。”
“我就问你一点,”孟钊说,“按照你的推测,凶手现在想把这件霸凌案挖出来彻底闹大,引起恐慌,但他为什么要粉刷周衍旧家的那面墙,他在揪出这件事的同时又想隐瞒什么?你给我侧写一下。”
这下,周其阳没话说了。
“侧写也不是不可取,但直接把凶手的目的锁定为给赵桐报仇,未免太武断了一点,如果是按照错误的论断去反推案子,说不定会越走越偏,冤假错案都是这么来的。顺着证据一点一点往下摸吧,别太急进。”
周其阳叹了口气:“但这案子挖得越深,线索就越多越乱,本来只是一桩谋杀案,现在又牵扯出间隔了十年的两起失踪案,我怎么觉得一点也看不到头啊……”
“那只能说明我们掌握的证据还不够多。”孟钊平静地说。
这番话说完,周其阳叹了口气,专心开车了。
孟钊则陷入了另一种思考,刚刚话赶话说到了“挖”和“藏”的问题,他忽然意识到这案子的古怪之处 很明显,霸凌赵桐的主使这些年又是公关媒体,又是安抚同伙,目的都是将这桩校园霸凌案彻底藏起来。但凶手发给卢洋的那篇公众号文章,却极为煽动地曝光了当年的霸凌真相……难道凶手大费周章地把这段霸凌事件挖出来,真的是为了给赵桐报仇?那这人到底跟赵桐有什么渊源……
孟钊伸手压下车窗,让风吹进来,这案子的重重线索在他脑中纠缠到一起,让他觉得头大了三倍。
车子驶到市局前面的红绿灯路口,孟钊一闪眼,看到路口对面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隔着一个路口,陆时琛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人。
是在等我么?孟钊从案子中抽离出来,忍不住出现了这种想法。
陆时琛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事情,看上去跟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格格不入,像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
不知为什么,原本还在因为案子有些烦躁,在看到陆时琛的瞬间,这股烦躁居然短暂地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