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周其阳也蹲下来,“怎么会有血迹?”
“我开了一枪,击中了一个人的腿,”孟钊说,“本来想带回去审,没想到被另一个人救走了。走,沿着血迹追过去。”他说完,回过头看向陆时琛,“你呢,跟我一起?”
“我留在这里就好。”陆时琛看上去并没有动身的意思。
把陆时琛单独留在这里?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不过,既然入口有锁,出口应该也有锁,必须要带着周其阳,而这处地下室,又不能没人看着。这样想来,让陆时琛留在这里倒也是个办法。
“那你自己小心。”孟钊叮嘱了一句。
陆时琛应了一声“嗯”。
“有危险的话就从出口逃,别硬抗。”孟钊又撂下一句,这才跟周其阳离开。
两人加快脚步,沿着通道一路追了出去。这通道足有几百米长,幽黑逼仄,脚步声被回音放大,清晰可闻。
果不其然,通道尽头又有一处台阶,踩着台阶上去,一扇方形铁门的轮廓再次出现在孟钊眼前 跟入口处的那扇方形铁门殊无二致。
好在这次做了充足准备,周其阳把锁打开,先走了出去,孟钊也紧随其后走出去。
一个不足十五平米的无窗空间,四周都是简陋的灰色水泥墙,空气里似乎泛着潮气。
周其阳又打开了这个空间的门,孟钊推门走出去,站在过道打量着这个地方,然后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处老旧的住宅居民楼的地下室。
深夜的居民楼一片安静,弥漫着沉睡的气息。
孟钊拿着手电筒照向地面,从地下室出来后,血迹就消失了……
“看来他们应该对伤口进行了紧急处理,或者,有人过来接应了他们。”孟钊推测道,拿出手机给局里值班的同事拨了个电话:“立刻发协查通告,让各个交通关口留意车里有没有藏着一个右腿中弹的人。”
挂了电话,他又吩咐周其阳:“找人申请搜查令,把周围的居民区、商品房全都搜查一遍,还有,天亮之后,去查这个地下室到底是哪家的,租给了谁,一并查清楚。”
“好。”周其阳应着,他的电话这时也响了起来。
对着电话讲了几句之后,周其阳抬头看孟钊:“钊哥,局里的兄弟都过来了。”
“走吧,去接应他们,把地下室的人都转移出去。”孟钊说完,跟周其阳一起按原路返回地下室。
回去时,陆时琛还跟他们离开时一样,倚着门框,似乎微微出神。
通道内响起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局里的十几个同事赶了过来。
孟钊指挥着这些人将病床推出房间,搬离这个地下通道。
护理院外,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响成了一片,七个病床上的人被平放到担架床上,由医护工作者送到救护车上。
孟钊和陆时琛也从地下室走了出来。
脚底踩到地面上,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孟钊才觉得重新回到了人间,而刚刚在地下室里目睹的那些画面简直像是一场荒谬的噩梦。
身后的同事和救护人员把所有从地下室的人都送到了救护车里,正在进行收尾工作,孟钊把市局的人集中到一起,安排着接下来的任务:“我跟救护车走一趟,小周和彬哥留下来,三个任务:一是立刻控制吴韦函;二是封锁疗养院,把疗养院的负责人和工作人员全部传唤到市局连夜审讯;三是搜查那个地下室周围的居民楼,越快越好。”
他说完,又看向陆时琛,陆时琛看上去依旧心思深重,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但孟钊可以确定,陆时琛此行去地下室,一定跟他预想的结果不一样,否则一向镇定的他不会如此反常。
察觉到孟钊观察的目光,陆时琛也看向他:“那我走了。”
“要不我找个人送你回去?”孟钊问。以陆时琛现在的状态开车上路,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不用。”陆时琛简短地拒绝了,然后转身朝疗养院外面走。
看着陆时琛走远了,孟钊也上了救护车。车门合上,救护车开往疗养院门口,驶经门口时,陆时琛也刚从疗养院走出来,孟钊隔着车窗看向他。
夜晚十一点,路上的车流已经散尽,道路通畅,救护车急驰而过。
孟钊坐在救护车内的窗边,看着车厢内并排放置的七个昏迷不醒的女人。他的视线落在那个年迈的女人身上,她看上去有七八十岁那么老,与其他六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对比,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