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琛也低声应了一声“嗯”。
行至明潭和岩城的交界地带,眼前的路变得越来越蜿蜒狭窄,道路两侧的崖壁也越来越崎岖陡峭,孟钊意识到,这里很可能就是陆成泽的所在之处。
陆成泽……真的会带着魏昌和来到这里吗?他们还有时间阻止陆成泽的下一步行动吗?孟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用视线搜寻着陆成泽的身影。
车子又行驶了十几分钟,忽然,孟钊看到不远处的山顶附近,似乎有人影在晃动。不对,不是一个人影,在他身前似乎还有一个瘫倒的人……
“在那!”孟钊脱口而出。
顺着孟钊指向的地方,陆时琛也看到了那两个人影。他再次重踩油门,沿着蜿蜒的盘山路一路行驶,靠近那两个人影所在的地方。
山崖不断地阻隔着视线,那两个人影在他们面前出现再消失,再出现,再消失。直到陆时琛接近那处地方,他们才终于看清了陆成泽和瘫倒在他面前的魏昌和。
陆时琛将车子停至附近平坦的地方,下了车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像之前那样,让孟钊的手臂搭到自己肩膀上,扶着孟钊下了车。
两个人走近陆成泽和魏昌和,在看清了眼前的一幕后,孟钊和陆时琛都是心头一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已经陷入了昏迷的魏昌和浑身是血,陆成泽的身上和脸上也被溅上了斑斑血迹,但他还手持着短刀,面无表情地刺向躺在地上的魏昌和。一下、两下、三下……陆成泽挥舞着手中的刀刃,每一次都高举手中的利刃,每一刀都重重刺进魏昌和的身体。
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陆成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了过来。在看清孟钊和陆时琛后,他站了起来,有些惊讶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看着眼前的场景,孟钊意识到,一切都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他能感觉到,陆时琛紧贴着他的身体在无法自抑地微微颤抖。
“当年,车祸就是在这里发生的吧,我妈……是不是就死在了这里?”陆时琛的嗓子哑得几乎无法说出话来,“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爸……”
陆成泽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他抱起了身旁的一个小盒子,手掌轻轻抚了上去:“时辛,你看到了吗,我报仇了,时琛也长大了,或许,是时候让他知道这一切了……”说完,陆成泽抬头看着眼前的陆时琛,脑中浮现出那一段他最不愿回想的过往——
“我和你妈妈,因为共同的信仰而走到了一起。从政法大学毕业后,我们下定决心,要用法律武器,为所有无助的人讨回属于自己的权益。”陆成泽陷入回忆,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向往与幸福的神色。
“二十年前,长期在岩城务工的陈煜,在回家探亲的时候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助他和他的工友们讨薪。”讲到这,陆成泽摇了摇头,“那时候的农民工,真的很难。在我之前,陈煜找过很多岩城的律师,但因为这场官司打赢的难度非常大,且回报率极低,没有人肯接这个案子。得知我会接手之后,陈煜表现得非常高兴,我们是老乡,也是同龄人,在准备这场官司的过程中,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当年,文鼎集团的势力在岩城非常大,但因为经营不善,资金链濒临断裂,吴嘉义介入后,和祝睿一起管理企业,在拟定合同时钻尽了法律空子。我在准备这场官司的过程中,也遭遇了吴嘉义和祝睿设下的重重阻力。这个过程中,我几次想放弃,因为有你母亲的陪伴和鼓励,我坚持了下来。”
“后来,我手中掌握的资料逐渐完善,打赢这场官司的几率也越来越高,期间,我还收集到了一些吴嘉义和祝睿的犯罪线索,想借此一举扳倒文鼎集团和吴嘉义。开庭前两个月,你奶奶到岩城来看望我,但我那段时间太忙,一直在外四处收集证据,没有时间陪她。本打算忙完后能陪她好好逛逛岩城,没想到,她却失踪了……”
陆成泽记得,母亲来岩城那一周,每天都起得很早,起床后便会去附近的早市买来当天最新鲜的蔬菜,为儿子准备一天中唯一一顿在家吃的饭。
终于忙完工作后的那天早上,陆成泽起床后,便订好了岩城各处景点的门票,等着母亲从早市回来。一直等到接近中午,母亲却仍旧没有回来。陆成泽担心母亲在人生地不熟的岩城会出事,便去了一趟早市,但等他赶到时,早市已经散摊了。陆成泽在整条街上转了一圈,却仍旧没能找到母亲的身影。
陆成泽那天连夜找遍了岩城市区,但直到第二天破晓,都没能找到母亲。一过二十四小时,他就到了当地派出所去报案。
陆时琛也低声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