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瀛讪笑:“对,我看到了,宋友海说我就是纵火的凶手,我就是那个贼。你不是很相信他吗?所以才会质问我是不是贼。”
叶初阳有点着急:“我没有完全相信他,我只是觉得有可能你和当年那个人长得有点像或者你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总之你们一定有相似的地方——”
江瀛蓦然刹住步子,转身面对叶初阳,目光咄咄逼人:“没错,我们很相似,或许连我们的脸都一模一样。”
叶初阳被江瀛近距离盯着,近到他能清楚看到江瀛沉毅的眼睛里深藏的那一层愠色,他偏头避开江瀛的直视,维持平静的语气道:“我没这么说,也没这么怀疑,你不能把自己的猜测强加给我。”
江瀛沉沉笑了一声:“你没怀疑我吗?那你刚才为什么问我?你言行不一啊叶博士,你在狡辩什么?”
叶初阳皱眉,扭头正视他:“你能不能稳重一点沉着一点?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半大孩子,一两句话都问不得吗?我没有在狡辩,倒是你,你不觉得你应激过度了吗?”
江瀛目光沉沉地看了他几秒钟,忽然笑了一声,然后向他走近,“你说的对,我不稳重,不沉着,我应激过度,我全都承认。你还想说什么?全都说出来把,我正好借这个机会看清楚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一步步走近,叶初阳只能一步步后退,叶初阳飞快看了看左右人行道两边,压低了声音道:“你干什么?这是在大街上,你别胡闹。”
江瀛充耳不闻,继续向他逼近:“你觉得我是神经病,是疯子?是连自己的思想和行为都无法控制的异类?”
叶初阳脸色冷了:“你适可而止,我从没这么看过你。”
江瀛冷笑:“为什么要说谎呢?所有对我有了解的人都用异样眼光看我,难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吗?”
叶初阳微怒,仰头直视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就像一个心智还没开化的阴沉封闭的孩子,只有孩子才会把自己的自尊心建筑在对世界的敌意上,也只有孩子才会把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江瀛笑容跌宕,面无表情:“我对你有敌意吗?叶博士,你认为我对你有敌意?”
叶初阳没路可退了,他退到人行道边墙上,后背紧紧贴着墙,但是江瀛还在往前走,江瀛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双手按在他双肩两侧的墙壁上,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在你面前那么克制,我克制得那么辛苦,你为什么还会认为我对你有敌意?”
叶初阳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在江瀛眼神中看到了很淡很淡的叫做哀伤的情绪。
江瀛把头垂下,看起来懊恼又颓丧:“因为上次在我办公室里,我差点把你的脖子掐断吗?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向你道歉了不是吗?你接受了不是吗?为什么……我真的不想那么做……那时候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江瀛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他垂头静了片刻,忽然咬了咬牙,转身往前走了。
叶初阳懵了一下,立即就要追他:“江瀛,江瀛!”
迎面跑过来四五个穿校服的高中生,都是人高马大的男孩子,一阵风似的哄闹着刮过来,其中一个人重重撞了下叶初阳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跑了。
叶初阳被撞到墙上,磕到了手肘,眼镜也掉在了地上。他近视很严重,不戴眼镜就跟瞎子差不多,此时蹲在地上眯着眼睛摸索眼镜的样子很狼狈——他摸了一会儿,心里正急,就见眼镜被递到了自己跟前,给他递眼镜的手袖口松散着,手指修长有力,是江瀛。他拿起眼镜戴好,抬头往前一看,江瀛又走了,只给他留个背影。
叶初阳忙去追他,但是江瀛走得很快,他只能远远跟在江瀛身后,等他到了江瀛停车的露天停车场时,江瀛已经跟人争持起来了。
江瀛的越野车前横了一辆轿车,这辆车停在车道里把江瀛的车堵在停车位出不来,偏偏车主还坐在车里跟人讲视频电话,公德心全都喂了狗。江瀛坐在车里狂按喇叭,乱停车的车主把车窗放下来粗鲁地骂了一句脏话,江瀛随即脱掉西装外套下车了,一句废话都没有,抬脚就踹对方的车窗玻璃,哗啦一声把车窗玻璃踹了个粉碎。
车主傻眼,说了声卧槽就下车迎战了。
叶初阳:“住手!江瀛!”
车主脸上明显已经挨了一拳,江瀛提着车主领子还要再揍,听到叶初阳的声音就朝叶初阳看了过去,结果就被车主抢占先机,反挨了一下。
江瀛嘴角破了,头发也散了,一缕刘海垂下来搭在他眼角,眼神邪妄凶狠。他盯了一眼对面鼻青脸肿的车主,还是什么都不说,转身从越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根棒球棍,提着棒球棍就朝车主走了过去。
车主看傻了,竟不敢动弹,因为江瀛此时看起来实在像一个要杀人的亡命之徒。
“江瀛!”
叶初阳终于赶到了,他挡在江瀛身前把江瀛拦住,前气不接后气地说:“你别冲动,前面有巡警,被他们发现就麻烦——”
江瀛不听叶初阳讲,把叶初阳往旁边推,但是叶初阳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你还想进派出所吗!”
江瀛朝叶初阳看了一眼,眼睛里的疯狂渐渐平息了下来。
车主却又叫嚷:“你他妈吓唬谁啊?你还想打死我?操!老子怕你?信不信我叫几个兄弟卸你条腿!”他拿出手机貌似要叫人。
叶初阳稳住了江瀛,转身朝车主走过去,短短几步已经恢复了沉稳和冷静,道:“先生,我们和解可以吗?我们支付你医药费和修理费,你说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