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西娅:“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去找海阳哥了吧。”
他人在还在医院,叶初阳却去了公安局,而他们刚在山上目击了薛林的尸体,他不得不怀疑叶初阳去公安局报案……他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转头看着窗外,眼睛里还残存着在树林里晕到之前叶初阳脸孔的影像,却叠加了一层躺在黑洞中的那具白骨的残影,叶初阳的脸就被笼罩在一层暗影浮动的鲜血与白骨中。
法西娅觉得他反常的很,就问:“姐夫,你怎么了?我现在就给表哥打电话,让他过来看你。”
她要捡起刚才被江瀛扔在床上的手机,但是江瀛又把她拦住了,脸上露出微弱的笑意:“叶博士有要紧事,别打扰他。”
法西娅懵懂点头:“哦。”
房门被推开,边小澄进来了,见江瀛醒来,他如释重负:“江总,你怎么会突然昏倒啊?可吓死我了。”
江瀛拿起搭在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丢下两人往外走。边小澄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担心他再次晕到。江瀛到了展星羽的病房外,把门推开往里看,展星羽一如既往躺在床上,年轻的男护工抱臂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打瞌睡。他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展星羽,没有进去,片刻后又轻轻合上了病房门。
他坐在门口的走廊边的长椅上,低下头,闭上眼睛,眼前的黑暗瞬间把他吞噬,他脑海中无比混乱又无比平静,他心里存着太多的疑问,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现在像是被困在黑夜中的囚徒,所有的挣扎都无济于事,这让他感到空前的疲惫空前的无助。他很累,当他试着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接受自己的坐以待毙时,他才能得到解脱。
有那么一瞬间,江瀛心如死灰,也就不再惶惑不再迷茫了。
边小澄观察他的脸色,看出他精神很差,差到像是一具失掉灵魂的僵硬的躯壳。他不知道原因,但他能猜出多少和展星羽有关。
边小澄道:“江总,有件事……我觉得需要告诉你。”
江瀛毫无情绪地嗯了一声。
边小澄就把白斯年身上那根猫毛存在的疑问说了出来,他本以为江瀛听闻后会和自己一样意外,但是江瀛却很冷静,江瀛只是慵倦下瞰,眼皮往下磕着,脸上是毫无生气的冷漠。
边小澄试着给他出主意:“江总,我们报警吧。”
江瀛对‘报警’这个词有了反应,他抬起眼睛,双眼被笼在无边的阴影中:“你们为什么相信警察会帮我?”
边小澄不明所以:“警察,警察当然会帮您。”
江瀛勾起唇角,像是在嘲笑谁:“如果我有罪,警察还会帮我吗?”
边小澄哑住了,不敢接话。
江瀛的手机响了,是白斯年打来的,江瀛并不意外白斯年会打来电话,他一如平常接通了电话:“喂?”
白斯年笑道:“在找我吗?”
江瀛:“嗯,你在哪儿?”
白斯年:“我在医院后门等你。”
江瀛挂了电话,一言不发地往电梯间走去。边小澄问他去哪儿,他已经听不到了。
去医院后门的路上,他精神恍惚失魂落魄,就像蒲松龄笔下闯进鬼怪山林中的愚昧书生,灵魂被妖物抽走,成了一具迟钝又麻木的行尸走肉,若是从迷雾深林中传出一道声音,叫的是他的姓名,他也就和此时此刻一样像只被牵动的人偶一样走向迷雾深处。
路边停着一辆银色越野,白斯年坐在车里,驾驶座车窗降了一半,露出他的脸,他看着江瀛微笑,像是等候已久。
江瀛先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扔到后座,然后坐进副驾驶,呼通一声用力摔上了车门,闭上眼睛长吁一口气,道:“开车。”
白斯年开车驶过路口,才道:“边小澄告诉你了吗?”
坐在白斯年的车里,江瀛竟很放松,因为和白斯年在一起,他有种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去的错觉,仿佛被白斯年拿捏着生死,他不需要再为接下来的踯躅而忧虑,更不用思考缠身的麻烦,他只需要选择‘放弃’自己,就能得到空前的安宁。
车里放着轻柔舒缓的钢琴曲,那些轻轻跳跃着的音符似乎延展成一个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面的车水马龙,在车厢里圈起一个小小的,纯白色的,宁静的空间。
江瀛阖着眼睛,昏昏欲睡:“告诉我什么?你衣服上有根猫毛吗?”
白斯年轻声笑说:“看来你的秘书果然很敏锐,我还担心他发现不了怎么办。”
江瀛弯起一侧唇角:“他不了解你,不知道你连一块头皮屑都不会掉在肩膀上。”
白斯年:“但是我确实在衣服上留了一根猫毛,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江瀛嘴角那丝笑意消失了,脸上无情无绪:“那把火,是你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