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死间恶犬 斑衣白骨 2949 字 4个月前

叶初阳跌倒在地上,被他一掌推散了半边骨头架,只能眼睁睁看着薛林逃走。

海阳和法西娅听到动静接连赶来,把叶初阳扶起来,海阳问:“你碰见薛林了?”

叶初阳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道:“他跑了,我拦不住。”

海阳在追踪薛林和查看案发现场犹豫了片刻,很快选择后者,道:“上去看看。”

冷菁华住在三楼,三楼楼道很安静,几乎每扇屋门都锁着,只有楼道尽头的312号房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血光。海阳走在前面,一把推开312号房门,浓重的血腥味像一股温热的海风被海浪送到岸边。

“呕——”

看到屋里的情形,法西娅大受刺激,捂着心口跑到一旁干呕。

叶初阳的脸色也很差,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血淋淋的凶杀现场;客厅白色大理石瓷砖地面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具女性尸体,是冷菁华和她五岁的女儿,两人相隔不远,尸体横陈,颈部被砍出圆弧形的伤痕,头颅险些与身体分离,大滩大滩的鲜血汇成浅浅的湖泊,两具蜷缩扭曲着的尸体像是湖上漂泊的小舟……海阳走进屋里,在冷菁华的尸体旁看到了一把成年人手臂长短的砍刀,上面沾满血迹;是薛林来时夹在胳膊下的那把刀。

海阳道:“还是来迟了一步。”

叶初阳同样很失望,他本想查出警方没有掌握的线索,但是到头来他们获知的信息还是和警方记录在案的信息一样多,这一趟来的毫无意义。他避开地板上积的一层血泊,走进客厅蹲在凶器旁边,想辨认清楚这把刀究竟是不是薛林手中拿的那一把,毫无疑问,凶器正是薛林拿在手中的那把砍刀,缠砍刀用的布条还扔在一旁。

唯一的疑点被证实,叶初阳心灰意冷,起身时抬了抬头,瞥见客厅靠近阳台的地方竖了一面穿衣镜,镜子的角度恰好对着他,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随着他一行一动。

叶初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往前走了几步,近到能看清镜子里的人身上每处细节;比如他今天穿的是一件休闲款的白衬衫,左胸绣着一只拳头大的小黑猫,此时那只小黑猫被罩在一只血手印下。血手印是薛林留下的,刚才他挡在薛林面前阻拦薛林,被薛林狠狠推了一把。

他举起左手,把左手放在血手印旁边,血手印的五根手指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海阳:“初阳,走了。”

他叫了叶初阳一声,但是叶初阳没有回应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镜子前。他走到叶初阳身边,问道:“怎么了?”

叶初阳看着镜子里人的左胸前的血手印,说:“是左手。”

海阳:“什么左手?”

叶初阳把衬衫上的血手印指给他看:“这是薛林刚才推我的时候留下的手印,是左手。”

海阳一听,立马细看他胸前的手印,还和自己的左手相比对,根据手印上小拇指和大拇指的位置确定这只手印确实是左手留下的。他猛然回头看着冷菁华的尸体,脑子里迅速浮现冷菁华母女被杀一案的案宗,清楚记得法医根据尸体伤口的走向和深浅以及凶器上的指纹提取断定凶手是右利手,作案时使用的也是右手。

突如其来的‘悖证’无疑于打了海阳一闷棍,他惊讶且难以置信:“还真的是左手。”

叶初阳心脏砰砰猛跳,思维清晰又冷静地说:“我和江瀛去过薛林家里,薛林的姐姐说薛林的右手在当兵的时候受过伤,手掌钉进一颗钉子,不影响正常生活,但偶尔会旧伤复发。刚才我拦住薛林,薛林用左手推我,我在小区外面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是用左手捏住江瀛的肩膀,是不是说明他现在的右手旧伤复发,只能用左手?”

海阳不做声,但在心里肯定叶初阳的分析,否则无法解释薛林为什么一直使用左手。

叶初阳接着说:“做个假设,如果薛林在冷菁华母女被害时的确旧伤复发,他杀人也只能用左手。但是杀死冷菁华母女的人使用的是右手,有没有可能——薛林不是凶手?”

海阳神情凝重:“你分析的有道理,这种假设的确有可能存在,但是也有很大的漏洞。如果薛林不是凶手,他为什么打电话自首?还在案发现场逗留将近两个小时?”

叶初阳绕着尸体缓缓走了两步,道:“他在案发现场逗留两个小时的确很奇怪,但是换个角度想,如果他不是自愿,而是被动呢?”

海阳:“被动?你是说他被控制住,不得不留在现场?”

叶初阳点点头:“或者说他被打晕了,醒来发现自己的刀变成凶器,身旁躺着两具尸体。而他挟持江瀛,让江瀛为他带路,本意就是杀死冷菁华母女复仇,就算人不是他杀的,他也百口莫辩,所以他在警察赶到之前逃离案发现场。打电话自首也只是料到自己洗不清嫌疑,索性将计就计,报复江瀛。”

这是一个全新的故事,是海阳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真相,但是却在他亲眼所见的物证的依托下显得合理可信,至少这个故事能圆满解释所有疑点。

但是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谜题,海阳问:“那真正的凶手是谁?”

他看着叶初阳,叶初阳没有明说,但是他们心里都有同一个人选:白斯年。

楼下突然传来狗叫,一声比一声急。

海阳察觉到了什么,循着狗叫声找过去,走到主卧门口时压轻了步子,悄无声息的走向卧室朝东长矩形的窗户;两扇窗户向外大敞着,白色的窗帘被微风吹拂,一扇与墙壁折成四五十度的玻璃窗上落着一道模糊的人影——窗外有人。

狗叫声愈加凶猛,盖住了海阳本就微乎其微的脚步声,就在海阳即将走到窗前时,呛啷一声,风吹上了窗户,窗外随之呼通响了一声。

海阳连忙推开窗户往下看,一个男人正从地上站起来,貌似崴了脚,海阳大喊:“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