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架子的体积,和流出的血量可以看出,程雅雅的死状应该挺惨的。
他心里没有丝毫快慰,反倒有点惆怅。
程雅雅那么费尽心机的隐藏、表演,到头来却仍然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斑纹,别人或许以为斑纹蠕动是错觉,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
那凸起的痕纹如同一条条纠缠的线虫,整日整夜的游动。
即便是知道了离开的办法又如何,观察任务工作量庞大,而他们偏偏又没有机会和花农们整天待在一起。
死,是他已经注定的结局。
啪嗒、啪嗒。
阿奇从仓库门口迈进来,走到架子前,脚下踩中什么身形一顿。他弯下腰,手指从淌满血的水坑里捡起一颗糊了泥土的眼珠子。
眼珠子上缠着血管,瞳孔紧锁。
沈婷玉连忙捂着嘴背过身,不住的干呕起来。
有些事情是躲不开的,宋袭嗓音干涩,主动提起收尸问题:“阿奇,架子太重我们几个根本搬不动,可以的话,能不能找人过来帮帮我们。”
阿奇手上一甩,眼珠子跌回脏兮兮的黑水坑中,“可以,我现在就去叫人过来。”他目光一转,手指着露在架子下的那簇头发问,“你们替她备好草席钱。”
一道道视线瞬间落到了沈婷玉身上。
沈婷玉声音沙哑,“我记得好像在枕头下,我去找。”
阿奇点了点头,前去叫人。此时已经很晚,花农的宿舍楼已经彻底熄灯,阿奇硬是用敲门声惊醒了两个已经睡着的结实壮汉。
两名壮汉哈欠连天,眼睛被糊得睁不开,摇摇晃晃地跟着到了仓库。
一进门,腥浓的血腥味令两人立刻来了精神。
宋袭观察着,没找到什么破绽。
只见两人摩拳擦掌,很快就帮着临时工们将架子搬去了其他地方。农具有的尖锐锋利,有的钝如石头,程雅雅的尸体被刺出无数血洞,有些骨头也被砸得凹陷下去。
阿奇挥挥手,让两个壮汉靠过去,低声交代了两句什么。其中一人离开了仓库,十几分钟后,拖来了一床草席。
沈婷玉把信封递过去,赶忙退到韩先锋身后,怕自己被点名去收尸。
阿奇的确把注意力在她身上放了放,只是很快又看向了王政,“3号,我看你和7号形影不离,在这里,你算是至亲,收尸的工作由你来做。”
王政阴郁的脸垮了,苍白着想为自己辩解:“我跟她只有今天才……”
话到一半,王政默了,他想起了阿奇的“歹毒论”,如果他拒绝,会不会也被扣上一顶死亡的帽子?
“我一定把事情办好。”王政咬牙接受。
阿奇疲惫的揉了揉后颈,“行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收拾完也赶紧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大家的脸一个比一个黑。
大半夜的,又是加班又是出事故,接下来还要收尸、焚尸,除了猪和死人,还活着的没有一个能睡着。
阿奇一走,众人就退到了边上,不忍看血腥的画面,齐齐转身面对着墙壁蹲坐着休息。
苏大爷低声问宋袭:“看出那两人是怎么死的了吗?”
“没有。”宋袭在脑海中复盘一遍两人从进门到离开的所有细节,除了其中一个在搬运东西时,身体抽搐了下,
王政忍着恐惧和恶心,双手颤抖地将农具从千疮百孔的尸体上取下来。然后弯着腰,一步一挪地把尸体搬到了粗糙简陋的草席上,将其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