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撸了一把瓜瓜的脑袋壳,把它拎起来放到地上,自己捧着壶跟在后面,壶里是温的银耳汤。
温涯问:“你煮的?”
牧野点头,给他倒了大半杯出来,瓜瓜熟练地过来扒拉温涯的裤腿,于是温涯便弯腰把它抱了起来,到处逛逛。
牧野这处的房子是四居平层,两南两北,温涯捏捏猫咪的小肉垫,回过头问:“可以看你的书房吗?”
牧野:“你卧室都可以看 ”
温涯好笑腹诽道:看你的卧室干嘛?将书房的门推开,只见均匀利落的书架和工作台各占一侧,从门口延伸到窗边,都是极简风的灰白冷色,只有飘窗上格格不入地摆了一张断纹老琴,一尘不染,显是刚刚从琴袋里取出来。
温涯放下瓜瓜,伸手轻抚琴身,伏羲式,杉木,流水断,俨然就是他从前的那一张。
他在飘窗坐下,将琴放在膝上试了试音,虽然没有蓄指甲,但也能试出这琴音色不俗,清越醇厚。
又拨几个音,想到前生的琴是掌门师兄所赠,乐曲皆是师姐传授,自己远离灵山宗时,自知愧对师门,便只在霜雪峰上留下一封书信,连那张琴也没带走,与同门诸人更是至死也未再相见,一时千种滋味涌上心头,不觉便红了眼圈。
牧野走了进来,见他如此,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温涯缓了一会儿,便从情绪中走了出来,抬起头朝着牧野微笑,“这琴不错,想听我弹吗?”
牧野颔首,“是给你的礼物。”
温涯柔声答:“我很喜欢。”说罢,便弹了几响,是支十分平和安乐的曲调。
牧野坐了下来,只觉夹着雪花的山风轻轻吹拂过面颊,微微湿润,却不冰寒,空气里有纸张味、墨汁味,有花香,有热滚滚的姜汁汤圆辛辣的甜,有人伸手轻轻拂了拂他眉梢的雪。
一曲终了,他说:“回家了。”
温涯点了点头,放下古琴,轻快地从飘窗下来,伸手慢慢地抚过他的眉眼,然后抱着他的脖颈,主动凑近了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他。
而牧野却紧紧拦着他的腰,将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强势地回吻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么难舍难分地亲吻了一会儿,分开时温涯依恋地挨了挨他的额头,说:“可惜我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
牧野弯了弯唇角,平素冷峻淡漠的眉眼柔和含光,认真道:“你带了蛋黄酥,还有云片糕,算两个礼物,我还欠你一样回礼。”
温涯心中好笑,刚要开口,便听见他将话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样礼物,我其实前几天就想好了。”
“温涯,你想和聚点解约,签来煊赫吗?”
第30章 (捉虫)
听见牧野这样问,温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快了两拍。
没有哪个在雷剧里蹉跎青春的艺人不盼望某天能有个新东家为他赎身,更何况,温涯在聚点远不止是蹉跎青春那么简单 之前这些年要不是张才俊有些能力手腕,给了他提供了一些工作机会,他的处境基本上就和被雪藏相差不多,顶多只能拿个保底工资,别说是还家里的外债,就连养活自己都难。更不必提他入行之初对自己未来的期许和规划,去考大学,去精进演技,这些更是不切实际,如天方夜谭一般。
而如果有机会能离开聚点,让他哪怕能多接到几个正常的角色。
牧野并没有催促他回答,温涯站起身,稍稍退开了些,重新在飘窗上坐了下来,沉吟了片刻,方才重新对视上牧野,轻声回答:“我当然是想解约的,但我想知道 ”
“煊赫不是做慈善的,我合同上的违约金是三百万,在一般情况下,只有当我带来的价值可以远超过这三百万,新东家才有可能愿意为我支付违约金。可现在我还不具备这样的价值,所以,实际上是你替我来付这笔违约金,是吗?”
牧野说:“是。”
温涯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该怎样跟牧野解释,其实他在意的并不是那三百万违约金 他知道那对于他而言一定不算什么,他只是不希望牧野认为自己有义务去负担他的未来,他的命运。那种感觉会混淆他的感情,他不想万一牧野有一天认清自己另有所爱,却因为认为自己有责任照顾他保护他而强迫自己留在他的身边。
就像是那年他从洪水滔天里捡到他,将他一路带回血煞宫,从此为他医病续命,便好像成了他的责任。即便在当时的他的认知里,温祝余是那个亲手将他射落鬼哭崖,放任他在无食无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况里在崖下苟延残喘了七日之久的绝情师父;是在霜雪峰上设伏魔阵,以昔日旧恩诱骗他入阵的卑鄙之人。
他的长风本就是这世上最善良仁厚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