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涯吓了一跳,狐疑道:“你想干什么?”
牧野捧着他的脸揉揉,说是糖皮质激素刺激食欲,可这个月毕竟不比上个月在横店,温涯的戏份吃重,辛苦得很,人又有胃病,吸收不好,捏了半天总觉得没多少变化,心知体质恢复也不是一日之功,只好遗憾地松开手,盘算着等这部戏杀青再说。
他用“今天晚上吃排骨”的语气说:“有两个本子,你都能演,一个是反派,我觉得比主角更适合你 ”
温涯:“……”这是真的要做带资进组的关系户了。
温涯耍赖地拿湿漉漉的头发往他身上蹭蹭,认真地想了想说:“回头我看看……但肯定还是要试镜的,角色合不合适只有导演可以说,其实只要有机会,就已经很好了。”
牧野摸了摸他的脑袋,点点头,打开吹风机继续帮他吹头,说:“你演得了,不过听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温涯有时会觉得牧野跟先前有一点不一样,他的身上多了一种潇洒老练的气场,好像更加游刃有余,全然没了之前的不安焦灼。
之前Sharon说起他有了恢复记忆的迹象云云,也从那日起便没有下文了。
见他如此,温涯心中也便没有什么很强烈的不安定之感,只是为了保险,Sharon给的针剂仍旧随身带着。
他心中怀疑牧野只需一个大的刺激便会恢复记忆,算算未拍的剧情,比较可能的好像就只有鬼哭崖和灭妖谷了 这两部分都不是棚内,而是实景拍摄。过去外景地后,第一场刚好就是拍灭妖谷的剧情,却没想到牧野看上去并未受到什么刺激,倒是温涯自己头一次如此直接地见长风崖下惨状,心悸到呼吸困难,差点就不敢看了。
他按了按别在了腰间的针剂,看着满身是血地躺在正午晒得滚滚烫的岩石上的牧野,在太阳地里手脚冰冷,脸上不见血色。
他的长风身上有三个流血的洞,摔断了脊柱,被太阳晒到脱水,嘴唇干裂,眼眶深陷,脸上都是灼伤,却连挪到阴影下都不能,到了晚上他大量失血后冷到了极致,仍是觉得热。他伤得极重,若不是他身有四分之一妖血,自愈能力很强,他根本撑不到断骨长合,能够移动,找到那株火璃树的时候。
他对师门犹未死心,夜里出现幻觉,还见温祝余寻他,摸了他的额头,喂了他喝水,惊醒时身边却只有森森白骨,那时心中究竟该是如何绝望?
崖下的戏份不少,如此拍到晚饭时,之后还有夜戏,是他听到了灭妖谷的亡魂哀哭。
牧野晒了一个下午,晚饭时小丁他们赶紧搬过来空调扇给他吹着,帮他贴个面膜,温涯气色不好,他表现得好像知道他因何而难受,顶着一张有点滑稽的晒后修复面膜,抱住他的腰身,低声说:“都是假的,我好好的。”
温涯捏了捏他的脸,鼻腔一酸,闷声说:“嗯。”
随即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不由下意识去摸随身携带的针剂。
“你想起来了?!”
第70章
牧野不愿骗他,只好很快地点了下头。
温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温涯把他脸上的面膜摘下来,看上去忧心忡忡,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牧野料定他是知道了什么,不由蹙眉,在他手上稍稍用力一握,把他攥着的面膜纸接过来丢掉,站起身说:“怕你多想才不告诉你……先吃饭,回去说。”
温涯定了定神,顶着红眼睛点点头说:“好,回去说。”
这晚拍夜戏,收工时快三点钟。拍摄外景时住宿条件一般,演员都是住两张单人床的标间,镇上的酒店一共三层,住的都是剧组的人,也不存在住别的楼层跟剧组的人错开这回事,牧野便洗了澡等走廊没人时过去,天色都已经隐隐透亮了。
温涯将人拉进来,注视着他,一时竟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山里蚊子毒,插上电蚊香还是“嗡嗡”地叫,两个人安静对坐,好像也不觉如何尴尬。
温涯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苦笑了一下,眼里凝了一层薄薄的泪,伸出手说:“抱。”
牧野张开手抱他,明明刚刚洗完澡,身上的气味却没有变,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多年都用一样的香水,把人给腌入味儿了。他的体温有点高,在空调屋里却刚刚好,胸膛比少年时宽阔,又比成魔后要窄两寸,是第三种型号的牧长风,温涯伸手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摸,小心得像在摸一道伤口。
两个人这样抱了一会儿,牧野松开了他,调高了空调,说:“躺下吧。”
温涯确实也困了,摸了摸揣在睡衣口袋里大的针剂,心中暗道:至少现在没什么异常,还不至于要用这个,便与他一起挤在了一张单人床上。标间的单人床宽度尚可,够两个人以比较亲密的姿势一起躺着,就是牧野手长脚长,人支出去一截,于是温涯便又爬了起来,挪了一张椅子给他放支棱出来的脚,怕被子太短冻着他,又翻出毯子给他蒙上了。
牧野嘴角噙着笑看他折腾,等到他爬回床上便将他按回了胸口抱着,颇为无奈地说:“我在你这里永远都是小孩儿的待遇。”
温涯叹气说:“你还长个子呢,小孩儿,着凉要抽筋的。”
牧野说:“你在我这儿也是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