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涯不知牧野这辈子酒量深浅,赶紧起身夺酒瓶,准备倒酒,说:“行,咱爷俩今天喝两杯。”
却被牧野当场按住,牧野低声说:“你乖,跟妹妹一起喝果汁。”
大舅也赞同说:“对,你小孩儿就别喝酒了。”
温涯:“……”横看竖看都是牧野比他像小孩儿吧。
牧野毕竟是男人,怎么也不能要求给他儿媳妇的待遇,东北女婿回家见长辈,按规矩来确实得喝两杯。
温漫漫从桌子底下偷渡了一小瓶农夫山泉,温涯把它悄咪咪放在了脚边,准备随时伺机兑水。
牧野起身给自己和温家大舅都倒了酒,姥姥伸长筷子,给温涯夹了一筷子鱼腹肉,又给牧野夹了鱼眼睛,牧野低下头乖乖把鱼眼睛吃了,说:“谢谢姥姥。”
小老太太顿时笑容满面,“这孩子,真招人稀罕,可少喝酒啊,多吃!多吃菜!”
牧野点点头,举起酒盅的温家大舅只好憋屈地自己一口把酒闷了,低头吃菜。
结果这一顿饭吃得风平浪静,只有小酌怡情,温漫漫偷渡过来的农夫山泉也没用上。
牧野胃口很好地闷头干饭,吃得很香,吃相又好,十分令人赏心悦目,看得姥姥跟舅妈都一脸慈爱,一会儿往他碗里猛劲儿夹菜,一会儿又问他还要不要添饭,听到他说那个小鸡炖蘑菇好吃,便差点当场再去给他买只鸡就地杀了,晚上再炖一锅出来。
温家大舅屡次想举杯,都会遭老娘和老婆横眉怒视,仿佛他是要一脚踢飞一只正在啃骨头的毛绒绒短腿小狗崽一样恶劣。
饭后,牧野主动要帮忙洗碗,温家舅妈说:“哪能让客人洗碗?你别管了,一会儿我收拾。”
他坚持要洗,于是温涯便帮他找了围裙和橡胶手套,帮他围起戴好,他一个碗一个碗地清掉厨余,再用海绵打出泡沫擦洗,看得舅妈倚在厨房门口直乐,“小牧我是真没想到,人家活干的还挺利索。”
温家大舅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一脸复杂难言。他朝着温涯摆了摆手,把人叫过去阳台说话,从阳台那头看过去,刚好能看到牧野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洗碗。
大舅从阳台瞧了过去,叹了口气,说:“你跟我说实话,那小牧,你们俩……你是男的?”
这话问得有点迂回,温涯脑子抽了一下,没太听懂,心说为什么问我是不是男的?难道大舅误以为我是跨性别者?于是一头雾水地回答说:“我当然是男的啊。”
大舅瞳孔地震,“你……你可别蒙我啊 ”
温涯说:“这有啥好蒙你的,我也没想当女的啊。”
“……”大舅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忽然感到良心作痛,甥媳妇儿个子高点那也是甥媳妇儿,刚才自己还差点灌人家喝酒,这就过分了。
他想了想,又问:“我看人家小牧岁数可不大,能有个二十二?三?”
温涯说:“年底过完生日二十二。”
大舅:“……”法定婚龄都没到啊。
大舅叹了口气,知道这事甭管看着有多离谱,温涯能把人带回来,那就是定了的意思,于是掏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
红包很厚,温涯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半步。
大舅说:“拿着,不是给你,给甥媳妇儿的。”
温涯好笑地说:“你甥媳妇儿也不要。”
大舅说:“改口费,怎么都该给,将来你弟弟妹妹带对象回家,也给他们。其实按说应该等婚礼再给,不过你俩这种情况,婚礼估计也办不了,就今天给了,下回再回家,可就该改口了。”
温涯一怔,没想到是这一重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起来。
当晚,两个人没有回去酒店,而是留宿在了温涯小时候长大的房子里。温涯从前跟表弟住一个房间,屋子里摆了两张单人床和两张书桌,显得有些逼仄。现在表弟大学毕业,在西安工作,温涯人在北京,房间只有等逢年过节他们回来才会有人小住,舅妈虽然会定期扫灰,但是窗帘却早已旧得泛了黄。
牧野饶有兴致地一个一个开温涯的抽屉,虽然里面只是装着一些没用完的笔记本、旧的水性笔芯一类的文具,或是魔方、漫画书、溜溜球、没集齐的水浒卡之类的小东西,可是于他而言却像是打开了一个宝库,这个也要摸摸,那个也要看看,好像只要是温涯的东西,就都可爱有趣得不得了,恨不得全部打包回去收藏起来。
还没有入伏的东北夏夜里也不热,开一点儿窗房间里就很凉爽舒适,牧野从抽屉的边角里翻出一个旧MP3,蓝白的壳子,很旧,但保存得很干净,问:“这个,还能用吗?”
温涯记得最下一层抽屉是用来存放各种电线,翻了翻,果然找到了配套的充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