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看出,他的身量已经太高,那件披风于他已经太短太小。
于是他眉心微蹙,低声念咒,让自己的身形迅速缩小了一圈,由一个成年男魔重新变回了少年人的模样,只有霜白的两鬓没办法转乌,依旧怆然地白着。骤然变小似乎很疼,他虽然连哼都没有哼出声来,呼吸却变得沉重了许多,白袍双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又闭了嘴,只是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我们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将那件披风披挂在肩头,脸上并没有悲伤之色,只是仔仔细细地伸手摸了摸披风上的针脚。
白袍对他说,好好养伤,别让他担心。
他未置可否,又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小心地收好。
出来之后,我好像还没有醒酒,不知为何,整个人好像被一种沉郁的悲伤黏住了,像只被树脂裹住的夏虫。
我问白袍,尊上为什么会老?
他已是魔神之身,他与天同寿,他怎么会老呢?
白袍眯了眯眼,吓唬我说,你身上有缄口咒,劝你不要乱说,否则随时会被炸得皮开肉绽,筋断骨折。
我又问,尊上受伤了?是不是?可他究竟是怎么受的伤?现今谁能伤得了他?
你是哪位长老,尊上既然有伤,为何不留个人陪着?
我说着说着,忽然一阵心酸,差点二度猛男落泪了。
白袍十分头疼,赶紧重新提溜起我,说,走吧走吧,大过年的,不如再去找个地方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