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咱们也不会去县里住吧?”蒋二娘突然说。
谢青鹤从她的态度中看出些端倪,安慰道:“如今不会。以后纵然去了县里,咱们也住自己的屋子,哪有攀着姐夫家的道理?”
蒋二娘顿时放松了下来:“对!”
这个脸还肿着的姑娘才放下心头大石,又操心起其他:“也不知道娘伤得怎么样了。”
蒋幼娘说:“娘喝了药睡着了。”
蒋二娘又焦虑地说:“我本来也没什么嫁妆,大姐夫带着那么多马车去我家……去徐家搬嫁妆,那能搬出些什么呢?平白叫人笑话。婆婆只怕要吓到了,她是个善心人,我也不想让她难过……”
她在屋子里不停地转悠絮叨,说些没谱的话。
蒋幼娘刚开始还给她出主意,安慰她,后来发现她就是絮絮念叨,也就不吭声了。
蒋二娘念了半天才发现没人理她了,回头看着弟妹,尴尬焦虑地说:“我是不是看着像个疯婆子?我这样子真的是很不该……”
谢青鹤拿出三个茶杯子,斟了三杯茶:“敬自由。”
蒋幼娘率先捧场:“恭喜二姐姐逃出生天!”
“我纵然想要和离,也不想叫娘摔破脑袋,留下残疾。”蒋二娘说着眼泪流了出来,“她那时候在门外拼命敲,催促我快回来,说弟弟病得难受——”
蒋二娘拉住谢青鹤的手:“英洲,弟弟,娘就有一千个不对,她对得起你。”
谢青鹤知道蒋英洲是什么下场。
所以,不管张氏做了什么,他都没有一丝动摇:“她的错处,就是太对得起‘我’了。”
溺子如杀子。
在溺杀蒋英洲这件事上,张氏居功至伟。
第161章 溺杀(7)
李常熟使下人带着车马去徐浓家搬蒋二娘的“嫁妆”,小镇平门也不如大户人家那么讲究,十里红妆还得发几份嫁妆单子,本身蒋二娘也没有多少嫁妆,能贴补娘家的也早早贴了回来,李家的下人就不管不顾,直照着徐家最值钱的东西往车上搬。
蒋占文也不是傻子,见李家大车从徐家拉回来各色家什物件,他就冲着大女婿哼了一声。
李常熟是存心要纳蒋二娘为妾,把事情都做绝了。
张氏在徐家出了这样的意外,蒋二娘与徐浓尚未生育子女,和离归家也不稀奇。但是,二人和离之后,李常熟还仗着声势使人去徐家这么一“抢”,叫徐浓放妻之后还得脱一层皮,消息传出去之后,谁还敢动再娶蒋二娘的心思?
蒋二娘再嫁本就艰难,再有离婚抢前夫的恶名,别人不敢娶她,不正好落在李常熟手里?
蒋二娘很担心:“也不是我的东西,传出去倒是他家遭了贼。”
谢青鹤安慰道:“姐姐若想再嫁,我自然给姐姐挑个好的。”
别的不敢说,谢青鹤自认相人颇有心得。何况,他没有乡土之念,也不像张氏那样非要把女儿留在身边随时贪些小便宜,镇上找不到就去县里找,县里找不到就去郡上找,给蒋二娘挑个夫婿总是容易的。
蒋二娘叹气道:“哪里烦恼再嫁的事了?只怕这事传出去说我家理亏。再者,婆母她是个好人,我不在家,她年纪大了无人侍奉,又被拿了这么些东西……真怕她急坏了身子。”
蒋幼娘也说:“姐夫虽不好,姐夫他娘倒是个难得的和善人。”
谢青鹤:“……”
折腾到现在已是深夜。
李常熟把蒋二娘的婚事搞黄了,又帮着蒋二娘抢了夫家,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
蒋元娘一直在屋内照顾张氏,对丈夫和亲爹商议的事情全然不知。被丈夫叫出门来,她才想起自己归来都还没去探望弟弟,想着下人还在套车,就与丈夫商量:“弟屋里灯还没熄,我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