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鹤点点头,说:“我去。”
谭长老领着谢青鹤往南北杂货铺子走,边走边给他介绍:“那铺子是个幌子,实则是个分坛。这些年魔物逐水而居,到处都是神神鬼鬼的事情,前任祖师……你知道么?”
谢青鹤写秘字时耗费了太多精神,这会儿走路也是蔫蔫儿的,打不起精神:“知道。应千月祖师,他老人家做主将祝祷伏魔术传世,使许多江湖同道都掌握了一两个用以应急伏魔的法印。德昭日月,功兴千秋。”
谭长老越发好奇他的来历:“你与我派究竟有什么渊源?”
谢青鹤也不想被谭长老忽悠到知宝洞里蹲着抄典籍,指了指自己腰间:“佩印之人。”
谭长老顺着他的腰挂想了想,突然震惊了。
这世间用印章、印玺做法宝的修士,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他问谢青鹤跟寒江剑派有什么渊源,谢青鹤突然提及佩印,这就是有特指了——佩什么印?
寒江印!
唯独寒江剑派的掌教,才有资格执掌寒江印。
如果谢青鹤是前辈祖师,怎么会对谭长老自称晚辈?各处恭敬?应千月祖师登真不过四十年,谢青鹤却称呼应千月祖师为“他老人家”,这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你是……来自后世?”谭长老小心翼翼地问。
谢青鹤解释说:“虽在后世,不是此界。”
同宗同脉,沟通起来非常简单,谢青鹤只说了八个字,谭长老秒懂。
只是修士也难以免俗,谭长老得知谢青鹤来自后世,免不了想要问东问西。
比如未来的世界怎么样了?我们宗派发展得如何?天下是否大同?百姓是否都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是不是未来所有修士都跟你一样可以周游诸天诸世界?云云。
他设想的未来太过美好。
谢青鹤反问道:“谭长老读过宗内史稿么?”
谭长老的兴奋被浇了一瓢冷水,顿时蔫儿了下去。
如果此世相较于一千年前不能更好,那也就不能对一千年后有什么颠覆性的改变。
谭长老这个时代的修士已经不能与冼花雨祖师时代相比,后世的修士更是一代比一代式微。
上官时宜与谢青鹤都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不世之材,他俩前后主导的寒江剑派不能作为参考。
若是将谭长老的时代往后,上官时宜拜入寒江剑派之前,这中间一段时间单独拿出来审视,就是一个不断退化、不断衰弱的过程。
“至少你拜入宗门的时候,知宝洞里的典籍比我们这时候多些?”谭长老问了最关心的话题。
谢青鹤想了想,说:“只少不多。典籍总是在流失。一门绝学倘若三代没有传人,后世就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了。知宝洞许多秘本都是我在补缺,当然,有时候我会回到古早时候,也能从前几代祖师跟前得到一些指点。”
谭长老听明白了。敢情后世不是典籍多,而是有了谢青鹤这个可以到处跑的掌教真人,开启作弊模式,从典籍还没丢的时代找到失传的本子带回去抄录。
他听得连连感慨:“佩服,佩服。”
失传的秘本真诀抄录起来没那么简单,若是不能理解,秘字见过就忘。
谢青鹤此来用的是蒋英洲的皮囊,回去显然也带不走此世的任何东西,他想要把失传的秘本带回去,唯一的途径就是自学自修,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回到现世才能完美抄录。
这就等于要把所有失传的典籍都学遍,才能顺利带回。
外行人听着或许觉得不过与此,谭长老这样的宿老才知道此事何等艰难。
——寒江剑派的内门弟子也仅是专修一门,看资质辅修一两门绝学,能学到四五门绝学的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哪可能像谢青鹤这样来来回回地搬?
谢青鹤已经把谭长老镇住了,他也知道谭长老不会善罢甘休,说:“我今世在外游学,不能专注修行。您回宗门翻一翻知宝洞,有哪些缺失又紧要的修法,写一个单子给我,我照着单子抄录。有的就录下来,没有的……我也没辙。隔三五个月,您派人来取一回。”
谭长老对此深为满意:“那敢情好。”
谢青鹤又说了在羊亭的住处等等,与他议定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