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以您所见,”伏传示意上官时宜关注谢青鹤的状态,“大师兄此时究竟是仅剩胎光镇不住体内群魔,还是……他不想再镇住体内群魔?”
上官时宜被他问得一愣,不由得认真观察谢青鹤的状态,越看越是心惊。
人多半都有先入为主的印象,上官时宜苏醒就发现大徒弟三魂仅剩其一,体内群魔造反,似要脱体而出,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助徒弟一臂之力,一定要帮胎光把群魔镇压下来。
被伏传提醒之后,上官时宜才突然发现,他可能是理解错了!
不是胎光镇不住体内群魔,它是不想镇住体内群魔,它就是故意要把群魔释放出来。
难怪胎光不肯待在皮囊之中,一心一意要往外飞。只要胎光离体,群魔倾巢而出,胎光随时可以返回皮囊。否则,皮囊是谢青鹤的皮囊,胎光是谢青鹤的胎光,二者为何非要分离?根本没道理。
伏传再次转述谢青鹤在桑山的发现,说:“大师兄曾对我说,除魔本是天上仙人对凡间修士刻意营造的一个大阴谋,若他不曾飞升,想必也要想办法妥善地释放群魔,重新梳理修行之法。如今爽灵不在了,只剩下胎光……师父,胎光无智无情却是魂之根本,它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伏传的意思,是要放弃对胎光的“扶持”,任凭胎光脱体,让群魔从谢青鹤体内释放。
上官时宜沉思片刻,说:“纵然你大师兄的推测没有谬误,桑山仙棺污染天下水域依然是莫大的隐患。就算要释放群魔,也得先去桑山掘出仙棺破去法阵,彻底清除水域魔患,方才能行事。”
“这岂不是正好!”伏传觉得自己可能领会了大师兄的用意,“大师兄入魔修行多次,花费时间栽培了不少弟子,这会儿都来了现世。正好受命行走天下,清除水域魔患。”
上官时宜也觉得伏传想得有道理。
毕竟,一个时代能挑出来的俊才是有限的,寒江剑派每年都会在寻觅弟子上花费相当多的精力心血,能被带上寒山外门栽培的小苗苗依然很稀少。
谢青鹤在入魔世界的经历横跨万年之久,几乎每个时代都能找到一些惊才绝艳的好苗子。
哪怕他不会故意去找良才美玉授以真传,能被他看入眼花费几年、几十年时间悉心教导的弟子,多半也是出类拔萃矫矫不群。
这群突然出现在寒江剑派的世外之人,简直就是谢青鹤入魔修行时栽培的心腹外援。
上官时宜也不是婆妈拖拉的脾性,当即拍板:“好。你在家中守着大师兄,为师这就带人去桑山发掘仙棺。”
话音刚落,谢青鹤体内一直拴不住要往外飞的胎光,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伏传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兄,您能听见我和师父说话吗?”
谢青鹤闭目不语,恍如未闻。
“师父,大师兄这道分魂是真的停驻了,不曾往外。”伏传完全可以确认谢青鹤的状态,但是,事关大师兄的安危,他反而患得患失起来,忍不住要找上官时宜再确认一番,“他是听懂咱们的计划,不着急释放体内的魔尊了?”
上官时宜也确认了谢青鹤的状态,到底不肯掉以轻心:“以防万一,四面真元屏障不撤。”
伏传点头:“弟子明白。”
维持真元屏障不费什么力气,哪怕是睡着了,伏传都能分出一道念头将四方屏障支起。
此前耗损最大的一件事是要拉扯住不断往外飞的胎光,死死拽着不让它离开谢青鹤的皮囊。试想以谢青鹤魂魄的强大,想要和他三分之一的残魂对抗,也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
现在胎光安安分分地蹲在皮囊里,伏传就松了绝大部分力气,变得非常轻松惬意。
上官时宜看着谢青鹤不声不响的模样,竟然还有几分心疼:“无情无智,宛如稚子。他想必连怎么开口说话都不会了。”
伏传更担心的是天上的谢青鹤:“失了皮囊保护,大师兄连叶庆绪都打不过。如今进了天门,若是遇见那批杀死桑山仙人的‘仙人’,我只怕他会吃亏。师父,咱们早一日将群魔释放,说不得可以把大师兄的皮囊给他送上去。”
上官时宜被他的奇思妙想震惊了,想一想,居然也未必不可行。
幽精和爽灵都能飞升,皮囊和胎光为何不能?或者说,当初为何只有幽精和爽灵飞升?不正是因为飞升上去的那两道残魂担心皮囊中的群魔无法释放么?这才将胎光和皮囊留在了凡间。
“我这就安排。”事关大徒弟在天上的安危,上官时宜也忙了起来。
据伏传所说,桑山仙棺深埋在三千尺之下。
以上官时宜的修为,发掘仙棺不难,难在掘棺之外,尚要破阵。
上官时宜先召集门内精英,如燕不切、时钦、李南风等人,都在随行之列。此后再召见了所有从小世界现身现世的众人,如鲜于鱼、姚岁等修士也都受命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