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酌儿听得不住地笑,敢和庄老先生这么说话的人,不是年高就是权重,谢青鹤这么一个少年人,说话姿态极高,偏偏又爽利直率,反倒显得关系亲厚,一团和气。
等谢青鹤一番话说完,庄小酌儿也不假惺惺地客气,嘻嘻笑道:“是,是,小的知道了。这就回去跟我家老爷说明白。小的多嘴问一句,您明天几时出门?小的赶车来接。叫您老人家磨细了腿,老爷少爷都饶不了小的!”
“巳时初吧。说得高兴了,指不定还能在你家蹭一顿饭吃。”谢青鹤说。
庄小酌儿得了确切的时间,客气两句就告退了。
到下午时,糜氏也打发下人来送了蔬果吃食,说是洗尘果,慰劳先生舟车劳顿,改日再带贺颛来给先生请安——她是徒弟媳妇,丈夫不在家,她找蒋幼娘玩耍无碍,特意来拜见谢青鹤就不合适了。所谓改日再带儿子来拜见云云,也就是嘴上说一说。
谢青鹤出门归家都不爱带伴手礼,糜氏这么礼数齐全,把他弄得挺尴尬。连忙叫蒋幼娘把家里的珍贵香料挑了几样包起来做回礼,假装是特意从京城带回来的,蒋幼娘一边作假一边捂嘴笑。
一个下午过去,庄家和贺家都派了人来问候,反倒是离得最近的蒋二娘还没回家来看一眼。
直到傍晚,天色将暮。
蒋二娘提着篮子,匆匆忙忙地进门:“阿弟,弟?”
蒋幼娘坐在书房里写字,闻言往窗外看了一眼,嘲笑道:“哟,铺子打烊啦。”
蒋二娘也不理她,循着屋内的灯光,找到了谢青鹤起居的地方。谢青鹤正在憩室的坐榻茶几上做琥珀,手上一时放不开,单用嘴打了招呼:“二姐回来了。我这儿马上好。”
蒋二娘把篮子放下,端出来一盆蒸得流出肉油的包子,说:“铺子里有些忙,我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