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俗话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好人活在世上,总是更艰难一些。”
舒景垂在身侧的手已悄悄藏进了袖口,脑袋深埋不起,上身微微颤抖。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谢青鹤这么富有同情心。
在受害者家属的眼中,在所有坚持公平正义的围观者眼中,是非曲直不能把责任分得那么精细。余阁老该死,靖西侯该死,作为负责执行暗杀命令的刺客,更加该死!
——你说你被骗了?杀人这么大的事啊,你怎么不调查清楚就直接去杀人呢?!
舒景也这么认为。没有调查就遵从上命,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都是他的责任和罪过。
多年以来,舒景始终都沉浸在自责与后悔中,无法自拔。
靖西侯府被抄没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死了。
反抗时被杀,负罪自杀,绝望自杀……唯独舒景一直活着,努力活着,从来没有想过逃跑。
他以罪奴的身份被发卖,辗转在许多家庭中,被人市的官牙锁在牢笼中,严冬之中不给御寒之物,险些冻死在根本困不住他的简陋牢笼里,始终都不曾想过逃离。被谢青鹤买下之后,他心甘情愿地充作奴婢,任凭差遣责罚……一直以来,他都按照朝廷的判罚,充作奴婢,以赎前罪。
那段过去对他来说太过罪恶,无法启齿。他一直避忌着,不肯告诉谢青鹤。
舒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前事曝光之后,谢青鹤非但没有厌恶驱逐他,反而很直白明确地对他表示了同情,认为他是无辜之人,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