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将军知道天下有多大吗?”谢青鹤又突然改了话题。
安莹想了想,答道:“秦廷立国之初,天下有三十六州之多。四海八荒,当无尽数。”
“好。四海八荒,天下之大,有多少识文断字,能伏案文牍,经营民务之人?”谢青鹤问。
安莹不禁笑了笑,说:“小郎君是青州之主,陈氏少君,要恩赦华家两个小儿,一句话只管吩咐,仆照办就是,哪里就要与仆仔细解释?”
“不止他们两个。”谢青鹤将华泽抄写的墨稿合上,“华璞已死,华家诸人也已归顺,人既为我所用,岂能因华璞一介罪人轻易废弃?若华家诸人之中有心生怨愤、念念不忘旧仇者,显戮于市也无不可,余下安生度日之人,叫他们好好活着。”
华泽、华谷年纪小,且走的都是学文读书的路子,杀与不杀安莹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现在谢青鹤一口咬定所有人都要赦免,安莹就觉得不大好办:“小郎君,非是仆存心为难。一则华璞罪重,若不严惩如何震慑后人?二则华璞新丧,他在城中遗下九子十二孙,如何辨别其中心生怨愤、念念不忘旧仇者?”
谢青鹤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说道:“我听说,你把华璞的脑袋挂在城头示众。”
安莹还没答话,一直俯首跪在屋角的华谷哽咽了一声,又很快收住,仿佛是幻觉。
“去把他的脑袋放下来,准备寿材好生安葬。华家三代籍没为奴,其余旁支不再问罪。”谢青鹤没有一意孤行,完全不理会自己人的看法心理,取了个比较折中的处置方案,“华家子弟都是读过书的,就不要把人送去奴隶营了,记在我的名下。”
谢青鹤考虑得很全面,安莹闻言也没什么反对意见,直接同意了:“是,仆这就去安排。”
待安莹离开之后,谢青鹤才对华泽、华谷说:“日久见人心。我不会让你们的孩子继续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