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时宜一辈子都没怎么受过气,他的道很简单,嫉恶如仇,除恶务尽。
这件事是有人来信告状,说安州赵家大肆收买阉奴,一是赵家采买男奴进行阉割,大概是没有熟手负责照管,死亡率很高,赵家又开辟了第二个渠道,直接收买阉割后的男子。
这事在安州搞得沸沸扬扬,很多贫家为了钱财,就把多余的孩子卖去赵家。有些舍不得孩子、或是压根儿就没孩子的歹人,为了谋这一笔钱财,干脆干起了抢夺强掳的买卖——连成年男子也有冷不丁被打了闷棍,一刀了账,就此被卖到赵家为奴的经历。
赵家并不是安州本地人,陈起打下安州之后,赵熙被封在安州,负责治理民务。
既不是本地豪族,又如此作威作福,当然惹了不少人生怨,告状的竹简纷至沓来。
然而,竹简来告的内容,并不是指责赵熙虐民不道,而是指责赵熙僭越。
天底下只有皇帝的后宫才有资格使唤阉人。某种程度上来说,皇帝不算是人,和平民有着截然不同的道德标准。皇帝使唤阉人能有一万个理由,普通人家用阉人就是苛虐不道。
总之,阉人成了皇室的特权。
普通人家使唤阉人,是和私藏帝王冠冕、出入九乘、家筑高台一样,属于僭越之罪。
——对这个时代的贵族高门来说,买来的奴婢就像是家中的荒草,想怎么打理就怎么打理。喜欢就养一养,也可以折下来种在花盆里,或是用刀随意砍杀……人家压根儿也没状告赵熙虐民。
来来回回告的都是僭越不敬,暗指赵熙有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