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传摇头否认:“我在想安小姐。记在外门文书上的‘安氏’,众人口中的‘安仙姑’。”
“她是安家的小姐。”
“她未出阁时,抛头露面,亲自打理布庄的生意。”
“她画了一幅落款‘白鹿行者’的山水画,就挂在布庄的客厅里,大堂上。我想,她是不是向往着远方的山水,想象自己就像青崖白鹿一般,自由自在,想走就走?”
“她的书房里挂着七弦琴……这不奇怪。大家闺秀不献媚、不讨好,多半是抚琴自娱。但是,她的书房里,还挂着一把开过刃的清风剑。她想要遍游江湖,又怎么能没有一把护身的宝剑?”
“她出生在乙卯年,属相为兔。她用琉璃肥兔子做流苏上的挂坠,用白玉捣药兔做案上的镇纸,连帐上的银勾也要用吃萝卜的小兔子做装饰。她那么喜欢兔子,想必也很珍爱属兔的自己吧?”
说到这里,伏传摇摇头,“大师兄,我亲眼看了她生活过的地方,见到了她生前的意趣爱物,略微领会到她曾经有过的向往与憧憬。这和我从文书档案里看见的几行字,和莫师兄谈话时,莫师兄提及的早已死去的‘事主真相’,完全不同。”
“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感觉到,死去之前,她曾活过。她会呼吸,会说话,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并不只是那个躲在鬼神传说之中,早已经死在河里的名字。”
“她已经死了,借她之名装神弄鬼的贪婪之徒,早些年也已经被莫师兄处置干净。”
“若是当初莫师兄就将查实的真相公诸天下,而不是守着世外的戒律,把真相尘封在外门的文书记档之中,这些奇奇怪怪的传说,包括此后借着安小姐名义,以鬼神之说行鬼祟之事的恶徒,是不是都可以在十多年前就彻底消失?”
“我们本来就是专管世外之事。这些根本不是世外异事,难道我们就不能受累辟个谣吗?”
伏传的声音略往上提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