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卷宗彻底烧没了,方才滑动自己的轮椅,转而吩咐李南风:“你待会儿就给河西那边龙鳞卫去信,叫他们重新整饬一份文书,谢真人尊讳绝不许见诸于翰墨。”
“这事重点是这个吗?”李南风彻底无语了,“大师兄要建玄女庙,他是要入世。”
“入世不好么?”皇帝反问。
他俩都是寒江剑派与谢青鹤年龄最接近的内门弟子,谢青鹤做掌门弟子的时候,他俩都在外门执掌庶务,直接向谢青鹤负责。谢青鹤是什么想法,对世事是什么态度,旁人或许碍于谢青鹤对上官时宜的尊敬暧昧不清,他俩是最明白不过的。
“大师兄修的是人间道。他要入世修行,我岂能断他前程?”皇帝说。
这句话说得甚是绝情。
不是对谢青鹤绝情,而是对天下苍生绝情。
他在伏蔚的皮囊里待了八、九年之久,一直尽心竭力抚民治世,却从来不是因为他牵挂天下。
只是因为谢青鹤命他治世赎罪,他才兢兢业业地当这个皇帝。他既不热爱天下,也不怜悯众生,让四海平稳是他所受的刑罚,使百姓安康则是他讨好大师兄的唯一手段。
如今谢青鹤要入世修行,他自然要把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天下当作牺牲,任凭大师兄取用。
“何况。”皇帝看着自己无法动弹的腿,“我今生不得再拜山门,他想必也不会轻赴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