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两包泡面出来,“够么?”
“够。再加两个鸡蛋吧。”
项海就又从冰箱里拿出三个鸡蛋,“我加一个就行。”
“吃这么少?”邢岳不满地打量着他,“难怪你这么瘦。”
“瞧你那小身板儿吧,要不然那天怎么会...”话说到一半,后半句被生生吞了,掉进空荡荡的肚子里。
项海抬起眼看着他。邢岳撇开目光,“锅呢?”
项海就把煮面的锅递给他。邢岳接过来,去水池边打开水龙头。
接了半锅水,他把锅放在炉灶上,却没点火。依旧背着身,低头看着锅里还没平静下来的水面。
“项海,”他叫了他一声。
“嗯?”他看着他的背影。
“你见过跳楼摔死的人么?”
项海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同时心里莫名地一缩。
听不见他回答,邢岳就继续自说自话,“我见过,还不少呢。有不认识的,也有认识的。有当场就死了的,也有,被送进医院,躺了几天,浑身缠着绷带,插满了管子,连着各种仪器,人事不省地撑着,可最后还是死了的。”
“真挺惨的。”他似乎笑了一声,接着又深吸了口气,低下头把火点着。
“我跟你说这些呢,主要是想提醒你,谁的命都是命,警察也一样。该拼命的时候咱就得拼命,可毕竟命只有一条,你自己掂量着点儿。如果明摆着搭上自己的命也挽不回,就放手。留着自己的命还能继续发光发热,做更有意义的事。”
“还是那句话,任何时候,别冲动,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警察,不是受害人。这世上过得惨的人多了去了,可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可以去帮,但不能替他们去活。”
“另外,”火苗舔着锅底,水的温度在攀升,发出了些声响,开始不断有小气泡冒出来,“你的命是你的,可也不单是你的。不要忘了。”
说完他又把火拧大了一些。锅里的水“嗡嗡”地响得更厉害了。
项海站在他身后怔怔地听着。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天邢岳为什么躲着他,不愿看他了。
因为他害怕了。
其实当时冲过去抓住那绳子,也就是一瞬间的反应。至于说是因为承诺了李莫,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也不知道,也说不清,更来不及想。
虽说当时挺危险,可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并没像邢岳说的那样忘我。
只是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大概感受就不一样了吧。
别人...忽然觉得这个词儿有些扎眼。
别人是别人,邢岳是邢岳。或许邢岳不是别人。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害怕。
“面呢?”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起了大气泡,邢岳回过头,又伸过手来。
项海把两包面递过去。
邢岳拆开包装,一边把面饼朝水里倒,一边问,“你喜欢吃溏心儿的鸡蛋么?”
“喜欢。”
“那你今天有福了。”邢岳把火调小了一些,又把调料也撒进锅里,“我煮面最厉害的地方在哪儿你知道么?就是我煮的鸡蛋个个都是溏心儿的,而且都不带破的,也不会粘锅底。”
“给我双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