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海的呼吸声很浅,就像药水在嘀嗒,眼睛看得清,耳朵却听不见。
邢岳不敢出声,只在心里一遍遍问着,“怎么还不醒啊,要睡到什么时候?睁开眼看看我呗?”
项海既不回答他,也不睁眼,就那么安静地呼吸着。
人有的时候会很奇怪。在闹哄哄的环境里就想静止,到了静悄悄的地方又忍不住想要搞事情。
邢岳就没能忍住。
他伸出手,弯起手指,在项海的脸颊上轻轻刮了刮。
见他仍无动于衷,又得寸进尺地,拿指腹在他的眼尾处蹭了两下。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以前邢岳总是怀疑项海是不是偷偷化了妆什么的,因为他的眼睛特别漂亮。尤其是眼尾,狭长又微微上挑,就像被眼线笔勾上去的。简直全方位碾压自己的那双狗眼。
今天就趁这个机会验证一下。
翻过手看了看,指腹上没有一点颜色。看来人家是天生的。
牛逼。
他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又小心地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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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所长,刘阿姨。”出了病房的门,邢岳重新跟老两口打了招呼,然后坐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怎么样,小海醒了吗?”刘阿姨转过身子问他。
“还没有。”
刘阿姨一听眼泪又掉下来,长长地叹着气,“唉,这孩子,咋总是这么倒霉呢。逞什么能,这得遭多少罪啊!”
吕松江皱着眉制止老伴儿,“行了,你就别哭了,净添乱!”
“什么叫逞能?小海是好样的,做的对,没给警察丢脸!”
“对个屁!”刘阿姨马上就不哭了,拿纸巾使劲拧了拧鼻子,“还不都赖你!成天跟他瞎叨叨,给他洗脑!本来那孩子心眼儿就实在,这回好了,脸是没丢,命丢了!”
“啧!”吕松江更不爱听了,“什么啊就命丢了,小海那不好好在那躺着呢吗!你少咒他啊我告诉你!”
“啥叫好好躺着?”刘阿姨的音量瞬间就拔高了好几度,“要是好好的,他在那躺着干啥?”
“哎呀刘阿姨,”邢岳赶快挡在中间,“您消消气儿,医院里面不让大声喧哗,回头护士该过来了。”
刘阿姨这才又软下来,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唉,我们小海啊,实在太可怜了。呜呜呜...”
邢岳也不敢再问她,便转过头问吕松江,“老所长,医生怎么说?”
吕松江伸手摸出一根烟,才想起在医院不能抽烟,又装回去。
“那支针头,还有那几个人的血样,医院正在化验。小海的血样也在化验,结果还得等两天才能出来。”
“不过为保万一,医院已经在第一时间给小海用了阻断的药,估计...问题不大。就是那玩意药劲儿挺大,要不小海咋一直不醒。唉。”
邢岳听了多少松了口气,可跟着就是好一阵心疼。
“老所长,当时到底是咋回事?怎么项海会一个人被堵在屋里了呢?”
吕松江半垂着眼皮,沉沉地讲着,“上午,居委会的大姐领着项海和那个女警去找那家人做调解,敲了半天,好不容易把门敲开了。她说开门的是个男的,三十来岁,看样子迷迷瞪瞪的。开了门也不让他们进,就留了一道缝,堵着门口说话。”
“那大姐就跟他说,让他们安静点儿,楼下老太太心脏不好,总这样下去容易出事儿。可那人没听几句就烦了,就要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