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枫一仰头,把剩下的半杯茶水灌了,吐掉粘在舌尖上的茶叶沫子,然后把茶杯朝桌子上狠狠一墩,“散会!”
-
此时,在东江一所医院的特护病房里,贺焜正穿着病号服,靠在窗前的一把躺椅上,带着老花镜,细细地翻看着手机里老黄发给他的狗的照片。
贺雄辉则坐在靠墙的双人沙发里,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
照片看得差不多了,贺焜放下手机,摘掉老花镜,捧起放在旁边的一杯茶水,“我听说,最近赵郎在西郊那边买了块地,还盖了几栋房子?”
“嗯。”贺雄辉的手指在屏幕上忙活着,“就几栋平房,穷嗖嗖的。”
“回头你找人过去转转,打听打听,看他在那干啥呢。”
贺雄辉皱起眉,老大不情愿地放下手机,霹雳巴拉的打斗声也停了,“爸,你总整这没用的干啥。成天打听个小道消息,吓唬吓唬姓赵的儿子,零敲碎打,偷鸡摸狗的,有啥意思啊!”
“咱就跟那狗日的硬刚,还怕干不过他是咋的?”
贺焜没接茬,继续喝着茶水,“你去叫人打听打听,要是有啥料,就想办法跟警察透透风。”
一听这个,贺雄辉更来气了,“透啥啊?我早就跟姓邢那警察绝交了。那小子不是个好玩意儿!净他妈坑我!”
贺焜撂下茶杯,口气不容置疑,“照我说的做。”
贺雄辉也把手机扔到一边,跑到贺焜跟前,“爸,现在你都出来了,我就更没啥好怕的了。”
“以后咱还继续好好整咱的买卖,少掺和警察那些破事儿。你还指望人家给你发奖状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修养,贺焜已经恢复了精神,那双蛇一般的眼睛再度亮起狡黠的光,“你不懂。”
“那你倒是跟我说明白啊?”贺雄辉急得放大了嗓门。
他总觉是得自己这个爹拿他当白痴。
贺焜又把茶杯端了起来。
有些事可以交给儿子去做,但有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够了。一来自己这个儿子性格有些莽,容易沉不住气。二来,这是他那一代人的旧账,必须由他自己亲手来了结。
看着自己的爹不吭声,贺雄辉只好又耐下性子,蹲到躺椅旁边,“爸,你的仇,袁杰的仇,还有过去一笔一笔的帐,咱们都得算。”
“那姓赵的就是仗着霍延的势力才有今天。那些个头头脑脑怕他,可咱不怕啊。”
“我就不信,以咱现在的实力,整不死那狗日的!”
贺焜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脸来,目光尖锐如铁,“雄辉,你记住,赵朗一定要死,但他必须死在警察手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九月十七号是项海的生日。那天是礼拜五,距离现在还有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
日子在忙碌中匆匆溜走,每一天,邢岳都恨不能把自己掰成两个人来用。
早出晚归是家常便饭,有时甚至连续几个晚上都回不了家。项海想在局里见他一面都很难。
刚好这时候罗美华开始了第一阶段的化疗,邢岳也只在开始几天在医院露过脸。
项海倒是几乎每天都会去。他变着法地做些开胃又营养的东西,看着罗美华吃了又吐掉。
后来罗美华干脆不叫他来了。自己这种状态,就算是亲生儿子都不想多见。可项海还是偷偷地来。
被拐卖孩子的解救工作很难,比邢岳预想的还要艰难。
这十来天的功夫,全队上下,所有人感觉嘴皮子都被磨薄了,腿也跑细了,有的连头发都快给薅秃了。
人情与法律就像对相而驶的两列火车,越是交汇的瞬间,彼此间的排斥力就越强烈,任何试图在它们中间维持平衡的个体都会被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