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过程中他们又提到了另一个人。
这人跟东江那边更熟,算是他们的介绍人,目前正在明州监狱服刑。
其实他们仨人是曾经的狱友,互相交流了不少经验。他们两个先一步出狱,可还不到一个月,就又被逮了。
李超立刻提出去明州监狱提审那个犯人。明州的警察表示没问题。
他站起身,却发现项海还坐着,“走啊,怎么了?”
他皱起眉,“项海,你脸色咋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他伸手在项海脑门上摸了摸,“操,冰凉的!”又摸了摸他的手,更凉。
“你生病了!”李超过去扶他。
明州的同志见了也过来帮忙,“赶紧到沙发上躺会儿,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是不是感冒了?我们这有药,给你拿点儿吃。”
项海却坐着没动,只是摆着手,“没事的,没事的。”
“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明州的警察端来一杯热水,他只是握在手里。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脑门上挂着汗珠,目光中带着恳求,“超哥,抱歉,我,我可能去不了监狱了。”
“没关系,我自己去就行了。”李超笑了笑,“你就在这歇着吧,完事儿了我回来找你。”
项海抿起嘴唇,点了点头,“对不起。”
“嗐呀,你可真逗。”李超在他脑袋上摸了摸,“多大点儿事啊,还对不起,不至于的。”
“不过你一个人在这行吗?”
“行。”项海捧着水杯站起来,“我在这等着你。”
“行,那我速去速回。你歇着吧,啊!”说完李超就和明州的警察急匆匆地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了项海一个人。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两手开始拼命地抖,越抖越厉害。杯子里的热水洒出来,浇在他手背上。
手被烫得通红,可他根本感觉不到疼。
这个城市,这个地方,是他全部噩梦的源头。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可他还是来了。
他鼓起勇气来到明州,却再没有多余的勇气走进明州监狱。
那里,埋葬着另一个项海。
这十年来所有的痛苦,愤怒,彷徨,耻辱和恐惧,一股脑全部翻涌上来,像带着血腥味的恶潮,灌入口鼻,没过头顶。
他感到窒息。他正在默默地沉入水底。
没人注意到他,也没人能救他。
这种感觉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杯子里的水已经冷了,变成了他的体温,可还被他宝贝一样地捧在手里。
直到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