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幸运,我思念的人经常给我写信,每一封我都能倒背如流。”
“朱轲,我说这些绝没有要绑架你的意思,也不是替皓炀哥说话。这是你们父女俩之间的事,别人谁都没资格插手。”
“我只是希望你别再这么难为自己。相信我,你所有的心情我都明白,因为你经历的一切我都成倍地经历过。所以我才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一些,就像现在的我。”
朱轲的眼圈早就红了,可泪水汹涌,她硬是忍住没让它们掉下来。
“如果他,他真的想我,为,为什么不找我,他从来没找过我,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他为,为什么不给我写信!我现在就在这里,他都不来见我!”
“因为他没有勇气。”项海说,“因为你比他勇敢得多。”
“勇敢?我??”朱轲抬起眼,咬得发白的嘴唇微张着。
泪水到底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争先恐后滚过那几颗小雀斑,在她仍显稚嫩的脸上留下长长的两条水痕。
她不明白。
“他们说他杀了人,说他是杀人犯,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你看见他脖子上那条伤疤了吗?贺叔说他身上还有更长的。他怎么会不勇敢?”
“那不叫勇敢。”
项海在身上摸了一圈儿,没有纸巾也没有手绢,只好放弃。
“朱轲,说实话,你觉得我勇敢么?”
朱轲拿校服袖子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当然。”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贺叔说,你在那个贩毒团伙里当...当,就是那个。”
“他说是九死一生的差事,一般人绝对做不来。说你活下来全凭命大。”
项海笑了笑,撑着下巴,“可我怎么觉得,我一点儿都不勇敢?”
朱轲擦干泪水,怔愣地看着他。
“我到现在都害怕别人叫我毒贩子的儿子;我的男朋友,是我先喜欢他的,却不敢跟他说;我害怕失去他,却不敢让他等着我;我害怕得到那些美好的东西,因为我觉得总有一天会变本加厉地失去它们;我甚至害怕做噩梦。”
“不过我真的很幸运,因为我爱的人很勇敢,他把勇气分给了我。”
“于是我就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朱轲,我觉得你也很勇敢,比皓炀哥勇敢。所以你愿不愿意把勇气分给他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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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轲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扯过安全带系好。
贺雄辉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没啥异常,就小心地问了句,“小轲,补习顺利不?”
“嗯,挺顺利的。”
“哦,那就好。”贺雄辉松了口气,发动了汽车。
坐在后座的小男孩儿正在专心致志地剥橘子,见朱轲回来了,立刻把剥得坑坑洼洼的橘子朝前面递,“姐姐,吃橘子。”
朱轲回过头,发现橘子水已经顺着小胳膊淌到了胳膊肘,赶紧拽了张纸巾去擦,“小弟真好,姐不想吃,你吃吧。”
小男孩儿不乐意,身子一拱一拱的,执着地把橘子朝她手里塞。
朱轲只好接过来。
她转回身子,剥了一瓣放进嘴里,甜水四溢,伴着橘子的香气。
她又扯了两张纸巾,把剩下的橘子包好搁在腿上,也把手擦干净,然后拿起项海交给她的那几页稿子。